“你没有向药王退诊吧?”
蒙晔虚弱地问。
好像鱼郦若说是,他当场就能气死。
鱼郦挂念着蒙晔的伤,早将这件事抛诸脑后,她蹲在蒙晔的病榻前,红了眼睛:“对不起,那些人是冲我来的,是我连累了你。”
蒙晔执拗地问:“你先回答我,有没有退诊?”
鱼郦摇头。
蒙晔长舒了口气,豁然道:“这是蓄谋已久,若非今天将他们引出来,这些人会一直盯着咱们,后患无穷啊。”
他疑惑:“你可曾与人结仇?”
鱼郦百般思索,当年述职昭鸾台时,为行职事倒是结过几个仇家,但那些人早都随着改朝换代而不知去向,就算还活着,倒也不至于为了那点点恩怨靠到今日还来要她的性命。
那就是近仇,倒真有,越王赵玮。
蒙晔也想到了这一层,猜度:“莫非是为旧主复仇?”
鱼郦也想不通,按照当年的阵势,越王府的部曲应当都被剿灭了,竟还有漏网之鱼么?
她对这些事看得极淡,唯一的伤怀,便是连累蒙晔受伤。
鱼郦扶着他的病榻还想再说,蒙晔摆摆手:“行了啊,别再说什么连累我的话了,照理,当初留在禁宫为主上报仇的人该是我,若非你替了我,那后面的诸多劫难都不会落在你身上。
若真要算,总是我欠你的多。
我欠你就欠了,我也不打算还,你别啰嗦了。”
说完,蒙晔拉上被衾,赶她出去:“快去让药王给你施针,小心你的手。”
鱼郦痴痴愣愣地出来,见万俟灿累得伏在桌上睡着了,药庐外堂只亮了盏孤灯,小火苗徐徐跳跃,投下憧憧影络。
她出了门,弯身坐到檐下,细细的雨丝飘到她身上,很快湿透了衣衫,浑身冰凉凉,倍感绝望。
她忍不住反复回想白天的一切,她痛恨自己的胆怯软弱,赵璟一来,她就彻底成了一只惊弓之鸟,怕他大开杀戒,怕他伤害自己的伙伴。
她闭上眼,将头埋入双膝间,无助地环抱住自己,忽觉雨丝稍歇,她抬头,见到了一把油纸伞,举伞的人站在雨中,雨水顺着赵璟的脸颊滑落,冲淡了他惯有的戾气,凭添了几分似错觉的温柔。
他一字一句道:“我不杀人,不杀蒙晔,不杀鱼柳,不杀慕华澜。
你好好医治手,若真成了残疾,你这辈子都打不过我了。”
鱼郦仰头看他,目中有伶仃的光。
他接着说:“但我有个条件,你要搬来与我同住。”
鱼郦脱口而出:“不去。”
赵璟那虚假的温柔转瞬褪去,轻哼:“你怎么总觉得我是在与你商量,你以为你能拒绝朕?”
第39章
“我真的……不想见到你。”
鱼郦静静看了他一阵,霍得起身就跑。
她冲进了漫天雨幕中,湿漉漉的衣衫紧贴在身上,仰头看天,只觉有万钧重的石块垒在胸前,压得她快要喘不过气了。
赵璟追过来,将油纸伞挪到她的头顶,那片阴翳如影随形,让她几近崩溃。
“我真的……真的不想见到你。”
鱼郦以手掩面,身体微微颤抖,有细小的泪珠从指缝间淌下。
赵璟强忍着心里那股邪气,咬牙道:“你只有搬来与我同住,才能确保安全。
你别跟我说你没看出来,今日这些人是冲你来的。”
鱼郦将手拿开,仰面看他,她脸颊上扔挂着剔透的泪珠,目中晕开淡淡水渍,朦胧而脆弱:“我不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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