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雨小声答着,思绪飘回到三日前。
那日傍晚,她奉郡主之命去玄策营报喜,将郡主交代的话一字不落、声情并茂地说给了沈郎君听,却见沈郎君听完之后一言不发,脸色——比那晚的夜色也就白了那么一点点吧。
然后她便被人礼貌又不失强硬地“请”
了出去。
郡主当日听完她的回禀就很是郁闷,却因府上乱糟糟一团,还是先坐镇府中等侯爷的消息。
这便一直等到了今日。
“从前舅母便百般阻挠我们,又是拦着我俩见面,又是破坏我俩的信物……”
姜稚衣蹙着眉轻轻啧了声,“如今我这三下五除二,彻底摆平了舅母,再没人给我们使绊子了,他为何反倒不高兴了?”
“您这么一说……”
谷雨灵光乍现般恍然大悟,“奴婢好像明白了……”
“嗯?”
姜稚衣用鼻子随意答应了声。
谷雨思索片刻,组织了一番语言:“照您说,那日沈少将军在刑房冲冠一怒为红颜,便是打定主意要给您出头了吧?”
“那是自然。”
“可他还没破案,您就将案子查了个水落石出,万事都自个儿解决了,那他还能做什么?”
屋里安静下来,姜稚衣眨了眨眼,坐了起来。
“正如女为悦己者容,男子也都想在心悦之人面前展现自己的勇猛威武,那日您让奴婢去报喜,岂不就像将一盆冷水浇在沈少将军头上,伤了他的自尊,让他自觉毫无用武之地,配不上郡主您?”
“这么说——”
姜稚衣乌黑的瞳仁轻轻一转,缓缓点了点头,“那我可得将这自尊给他找回来。”
两炷香后,胜业坊,沈府东侧门外。
谷雨将姜稚衣小心扶下马车,看着面前陌生的府邸小声问:“郡主,这样真的好吗?”
“不是你说我需示一示弱,让他也为我出点力吗?”
姜稚衣睨她一眼,接过小满递来的包袱,往肩上挎了挎,“怎么样?像被我舅母赶出家门的样子吗?”
别人这包袱一挎,像要去逃难,她们郡主这包袱一挎,像在展示即将风靡长安的新式穿戴。
谷雨和小满纠结地张了张嘴。
“算了,”
姜稚衣摆了摆手,自顾自朝门走去,“像不像的,心意到了就行,你们赶紧回去,别在这儿误了我的大计。”
一门之隔,沈府内,一身夜行衣的人脚步一停,指节分明的手顿在了门栓上。
“……可是郡主当真不走正门吗?”
“我与他岂是能走正门的关系?”
元策眉梢一挑,开门的手收了回来。
门外,谷雨和小满一步三回头地叮嘱了姜稚衣几句,犹豫着坐上马车离开了。
姜稚衣借着头顶灯笼的微光迈上台阶,拎起门环叩了下去。
三短,三长,再三短。
没有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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