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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雪姑娘,坐吧。”
韩悉笑着让了让,可是侯轻雪没有动,她回过头看了韩悉一眼。
表情没有厌恶或者憎恨,但韩悉宁愿是这两个其中之一,因为阿雪的眼神分明是恐惧,有点像小时候和凌昼在横澜岛时,两人想要试验一下刚刚学会并不纯熟的轻功,于是决心去捉住厨房何师傅养得那只平时怎么也捉不到的猫。
二人最后终将那只半大的小白猫逼到了墙角,现在阿雪的眼神和那只小猫一模一样,惊恐不已的盯自己,虽然一动不动,但已经全副武装戒备森严。
韩悉暗想这辈子造的所有孽有一半都是陪凌昼这个混蛋,当真是交友不慎防不胜防!
凌昼也发现了侯轻雪戒备,他大大咧咧地给自己倒上一杯茶,有些调笑意味地说道:“不知道侯姑娘是怎么认识叶掌柜的,竟不知道他的身份就一起开店做了不明不白的红颜知己?”
韩悉按捺住想要一通老拳把凌昼打得师父都不认得的冲动,可还未等韩悉解围,只听侯轻雪冷漠的声音已经在耳边响起:“我知道,那又怎么样?”
凌昼听了先是一愣,然后哈哈笑道:“看来侯姑娘也是叶掌柜的同道中人咯?”
其实凌昼不过是觉得侯轻雪的神态这般好玩才忍不住出言不逊想要看看这个韩悉口中的阿雪姑娘是个什么样的角色,没想到她的回答还真是没让自己失望,真是有趣。
“没错,你们都知道,寒舍和江湖从前不是一路人,以后更不可能是一路人,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扰别人的生活,就因为别人不信你们的所谓江湖,所以就一定赶尽杀绝?寒舍是寒舍,江湖是江湖,我们这里没有你们的规矩。”
侯轻雪一字一句的说出,沈南州听了是惊世骇俗,韩悉从来没有如此肯定过自己的眼光,凌昼倒真是吓了一跳,这世界上还真有这么合师父胃口的姑娘。
侯轻雪说这些话的时候是忿忿不平的,回想这一个月内的所有纠葛风雨,无一不是她当初救起韩悉所致,虽然那个浮尸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但侯轻雪更为自责的是应该让韩悉就那么沉下去最好,这样一来一切也都不会这般风波骤起。
这个想法刚一浮现,侯轻雪自己也吓了一跳,她从没想过自己居然可以这么去想,于是马上在心中纠正,自己不去救韩悉找别人来救就好了,淹死这种死法太惨了些,况且自己还曾经捞起过小叶,看来救人是必须的,只是救起的是什么人要靠运气了。
雅间中的三人无从知晓此刻侯轻雪迄今为止人生中最复杂的一次心理活动,凌昼露出雪白的牙齿笑了笑,刚想再说什么,却看到韩悉从未有过的冰冷眼神死死地看着自己,不由得打了个冷颤,心想还真至于么,却也不敢再造次。
谁料这次却是沈南州开了口,他一如既往的彬彬有礼;“侯姑娘,陈年旧事只是陈年旧事,总要有个了结,相比柔庄主只是和叶掌柜有要紧的旧事。”
他停顿了一下,却终究没有问出最想问的那句话。
沈南州掩饰的极好,几乎不着痕迹,好像这个寒舍是与他没有一点关系的一个地方,这次只是陪同柔镜波来而已。
韩悉想安慰一下侯轻雪,却不敢当着沈南州和凌昼的面,他心中其实还有一些关于孟岂白的疑惑想要跟侯轻雪确认,刚好之前他曾为了半真半假的虚掩告诉过沈南州他对侯轻雪的感情,而凌昼则不用担心,只要他现在无法联系横澜岛也无所谓师父是否知道自己和阿雪的关系,于是韩悉笃定地再过了一次完全思路,便站起身来,笑着对侯轻雪说:“阿雪姑娘,能否借一步说话,关于上次的事。”
侯轻雪听到这里一愣,她看着韩悉的笑容一如往日,又想到了小叶和子渊总说的凡事要先听人家的解释再拔剑的道理,于是点了点头。
寒舍这个时候生意正好,侯轻雪只得将韩悉领去自己的房间,一想到每一次和韩悉独处不是尴尬就是暧昧的场景,她不自觉地开始脸上发热,手心出汗,虽然已经极力克制,但这些表现在韩悉的眼中还是格外明显,这些明显在韩悉心中掀起了一丝狂喜,只是韩悉不是侯轻雪,他就算心中有万般情绪,脸上的笑容还是那样淡然的样子。
“阿雪姑娘,你师父是孟岂白?”
“你怎么知道?”
侯轻雪讶异极了。
从行走江湖到落脚寒舍也有两年的时间,虽说这两年用剑的次数屈指可数,但始终没人能看出她的路数,小叶和子渊也说过孟岂白本就是上一辈的事情了,也没必要让过多人知道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所以自己也是三缄其口,可是眼前的这个韩悉似乎知道自己的所有秘密,这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实在让她难以招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