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图南鼻腔里喷出长长一串烟圈,他看着远处:“我是男人,爸也是男人,有事说事,哭什么?”
展颜默了片刻:“贺叔叔哭了,我看见他流眼泪。”
“他见着你高兴的。”
“所以,我也忍不住哭了。”
贺图南心想,他确实没见贺以诚哭过。
“哭也哭过了,这事就算过去,我们该干嘛干嘛。”
“我知道,这样贺叔叔才能放心。”
她从大盆里站起来,一阵稀里哗啦,“我好啦!”
贺图南听她完事儿,把烟一丢,腻了两下,等片刻才进屋。
一抬头,就见她弯腰正套内裤,头发盘着,浑身粉玉似的,她没怎么站稳,婀娜摇曳,抬头正好对上他那双黑眼睛。
贺图南愣了几秒,他转身就走。
他没见过女孩子的胴体,原来是这样的。
因为这次意外,他直到第二天才正经跟她说话,要趁周末去永安县。
他开学在即,没时间了。
三伏天坐汽车真是太糟,又热,又挤,又脏,车里还臭烘烘的,有人脱了鞋,随地吐痰,瓜子皮弄得满座位都是,人蹭来蹭去,像肥腻腻的猪肉在身上滚了过去。
贺图南护着她,到永安县城,打摩的去王静的学校。
摩的开得飞快,上面贴满小广告,布帘子稀脏,一颤一颤的,能看到外头尘土飞扬。
北方的小县城多半如此,脏,破,但又如此热闹,到处是做生意的,到处是一脸饥渴的人们,等着客人上门。
展颜被颠得脸发白,她好半天缓过来。
王静见到他们很惊喜,王静又黑又瘦,她觉得两个人就像神仙一样漂亮,展颜是白雪公主,贺图南就是黑武士,她很容易崇拜别人。
她带他们去了家废旧塑料造粒加工厂,厂子在郊区,挨着条臭水河。
“孙晚秋好像被学校开除了,”
王静说,有点胆怯地看着展颜,“你要是见着她了,别告诉是我说的。”
展颜有些茫然:“怎么会呢?”
“我听我奶说,她爸瘫了她叔给她说了个对象,要了好几万彩礼,过年时都见过面了,可孙晚秋跑了。”
“她回实高了?”
“没有,她好像认识了个男的,两人一块住了,被她妈逮着,去实高跟领导说她在搞破鞋……”
“别说了。”
展颜忽然打断王静,她知道,王静没恶意,但她被搞破鞋几个字弄得恶心,她不爱听这种字眼。
那是奶奶也骂过妈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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