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霂也正低着头看他,两人几月没见,这样直接的对视还是第一次,曲舜有些预感到他的下一步动作,手心里泌出些紧张的湿意,眼睑也不由自主的垂下了。
男人的气息轻轻的拂到他的面颊上,先是柔软的轻触了一下,然後才吻上了他的唇。
曲舜在晕眩中突然想起这里只是营帐外的一个角落,随时会有巡营的士卒过来,紧张地立刻绷直了背脊。
而男人却依旧攫住他的唇舌,不紧不慢的掠夺着,曲舜只得抓着他的胳膊微微用力,这才得以挣开,小声道:“将军,明日还要拔营,还是早些休息吧。”
百里霂看他窘迫的样子,笑着在他腰上一带,向自己拉近了些:“别怕,没人看见。”
这一拉拽,突然就从曲舜的衣襟里掉出一封白色的书信来,曲舜忙俯下身捡起,方才带着红晕的面颊突然露出些苍白来,仓促的把书信握成一卷塞进袖子里。
百里霂看着他神色:“这是什麽?”
“是,是一封家信,”
曲舜不自在的偏过脸,“若是没有别的吩咐,末将就先告退了。”
百里霂没有多说,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觉得晚间刮起的风已带了凉意。
主营中帐内点着灯火,却没有什麽人影,只在一角有些纸笔的沙沙声,百里霂慢慢走过去,见苏漓正伏在矮几上挥笔写着什麽。
人影晃到纸上时,苏漓也抬起头来,看清是百里霂之後,略有些讶异,放下笔问:“将军是要在中帐休息麽?”
百里霂不置可否,点了点下巴:“你在写什麽?”
“哦,是要送到建墨的战报,传信的已经喂好了马在帐外等候,所以属下想赶着写完连夜送走,”
他顿了顿,忽然收拾起笔墨,“我还是回自己营里写吧。”
百里霂皱了皱眉:“不必,来来去去折腾什麽,在这写完便是。”
他知道这两年苏漓每每与他独处就浑身不自在,所以往回踱了几步,走到帐门附近去,听着身後重新响起的沙沙声,低低叹了口气。
“你这次倒安静,难道对方才的变故没有疑虑要说麽?”
苏漓手下不停,淡淡道:“属下能有什麽疑虑,将军放弃格尔木河沿岸的布局,自然有将军的道理。
乌兰既然敢支出万余人马,必然在王帐附近也布置妥当,若是死守在那里,相持到深冬反而对我军不利。
再说尹将军并未随大将军回来,想必还是在那边留了一招。”
他说完,一抬手搁下笔,轻轻吹干信笺上的墨迹,自始至终不曾抬起头去看男人的背影。
“记得几年前,你还是个主簿的时候,”
百里霂突然开口,“那次哈图佐和北凉大军联手压境,我在你营房里筹划了一夜对策,你记得那晚说的什麽梦话麽?”
苏漓燃着火漆封了信封,抬起头莫名其妙的看了他一眼:“这些琐事,属下不记得了。”
百里霂也没有继续说下去,只是在他走出营帐之前,忽然道:“你受伤了?”
苏漓脚步一顿:“没什麽大碍。”
“没什麽大碍会让你连右臂都抬不起来,只能用左手写书信?”
他低声说着,向苏漓走了过来。
苏漓往後退了一步,背过手去。
“传军医了没有?”
“将军忘了,属下自己也懂医术,已经包扎过了。”
他一面说,一面向门外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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