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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琰原本走在前面,听了这话不由回头笑了笑:“穆王府早已不复旧时风光,我本就病弱目盲,既无心胸也无志向,从前不过是依附着父王兄长勉强活着。
如今哥哥们四散离去,致使我这无用之人接管王府,想来往后不过是潦草度日罢了。”
说着话,已走入穆王府内正殿,殿中设了香案,雍王立于案东,杨琰则跪在案西,恭恭敬敬等着宣旨。
这册封的旨意皆是些寻常之语,不过是夸奖杨琰礼洽懿亲、躬行不怠等等,待杨琰接了旨,谢鏖又奉上册宝,杨琰亲自把册宝连同圣旨一同供到案上,便算是礼成。
谢鏖拱了拱手:“穆王殿下,下官在此道喜了。”
杨琰脸上些微喜色也没有,只云淡风轻地道:“有劳大伯父,有劳谢大人。”
他顿了顿,“偏殿备了茶水点心,请二位歇息片刻。”
雍王从始至终也不曾与侄儿寒暄,此刻只轻轻咳嗽了一声,谢鏖忙笑道:“下官同雍王殿下还要回宫复旨,改日再来叨扰。”
杨琰也不强留,只起身送了两步,却见雍王老迈的身影忽然一顿,转头向他道:“穆王,过些时候便是元日祭天大典,你可不要忘了。”
杨琰略微一楞,很快便点头道:“侄儿知道了。”
待登上御辇之后,谢鏖同雍王对面而坐,心里微微有些犯嘀咕。
原先这册封的正使是他,副使则是御前大内监元和盛。
不知这位老王爷怎么揽下了正使的差事,他这才任了副使。
谢鏖原以为雍王同这个侄子有些渊源,但从方才来看,雍王对那位年少的穆王很是冷淡,连客套话也不曾说上一句,很是古怪。
他虽心中疑惑,脸上却丝毫没有表露,只是笑了笑道:“上次下官同王爷来穆王府时,好像还是几年前的事。”
雍王点了点头:“不错,那时老七刚出了事,穆王府里的杨玳和杨玦正为了继任王位争得不可开交。”
“是,”
谢鏖赔笑道,“还是王爷记得清楚。”
雍王浑浊的目光微微一闪:“谢大人,你觉得如今这位穆王同前面两位相比如何?”
谢鏖一怔:“这位穆王么,绝不像他自己所说的那样无用,下官总觉得他甚是危险。”
“危险?”
谢鏖点头:“不错,下官半点也看不透他,所以觉得危险。
便如漆黑暗夜中,不点灯而独自行路,心中难免惴惴不安。”
雍王轻声叹息:“危险的恐怕不止他一人。”
“王爷是说?”
“先前有一封《奏闻玦私通夷狄疏》,你可曾看过?”
谢鏖立刻点了点头:“这封奏疏一出世便引起朝中轩然,其中虽只是罗列了杨玦几项罪责,可言辞剀切,又文采斐然。
杨玦获罪,这封奏疏算是功不可没。”
他说到这,微微一顿,“难不成,写这奏疏的温芷同穆王有些往来?”
雍王摇头道:“当时奏疏又岂止这一篇,谢大人不妨细想。”
谢鏖凝神想了片刻,只记得那时杨玦还未定罪,朝中弹劾的奏疏却如雪花一般递了上来,他喃喃道:“不错,还有兰台令韩大人,礼部几位官员,太常寺、御史台……”
他怔了一怔,“下官竟未察觉,这位穆王殿下已然羽翼丰满,哪里是什么孤苦病弱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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