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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听说……听说……”
小内监哆嗦着还要说话,却又警觉地看了一眼院中,院子里站着许多人,都是闻声围过来的,每张脸都十分陌生,惹人警觉。
他终于上去拉了一把卫长轩,在他耳边急声道,“轩哥儿,快跟我走吧,晚了……晚了就见不到总管了啊!”
他扯着这个石头一样的少年就要往外走,却听背后有个清朗的声音道:“方明,把前院那匹紫骥牵过来,要快!”
小内监回过身,只见屋内走出一位穿着月白色衣衫的少年公子,那公子目光清澈,径直望向他们。
他焦急的心内忽然闪过一丝疑惑,暗道王府四公子不是个瞎子么,怎么全然看不出来,况且如此俊秀飘然,竟像是云端里的人一样。
就在他怔忪的时候,方明已飞快地把马牵到了门外,将缰绳递向卫长轩:“卫大哥,快上马啊!”
卫长轩神色有几分骇人,他一言不发,上前接过缰绳,也不管身后的小内监,径自翻马而上,那紫骥是少有的骏马,顷刻便没了踪影。
第27章死别
皇陵外空荡荡的,一个人影也没有,卫长轩在瑟瑟秋风中走进去,每一步都像是踏在深渊里。
他心里惶然不知所以,始终觉得这是一场梦,抑或只是一个恶意的玩笑。
屋门外插着一杆白幡,奉旨赐死的钦使才会带这样的白幡,把它插在门外,是赐以全尸,皇恩浩荡之意。
卫长轩死死盯着那一抹白色,仿佛看见恶鬼,他干涩的嗓子里忽然爆发出一声惊叫:“阿爹!”
竹制的屋门几乎抵挡不住他的一撞,摇摇欲坠地打开,屋内坐着一个人,正是田文礼。
他花白的头发被梳理得十分整齐,笼在纱帽之下,穿着的也不是便服,而是总管服制。
听见门口的响动,他几乎连眉毛都没有动,只抬起眼皮,看向进来的人,轻声道:“轩儿,你来了。”
卫长轩怔怔看了他一眼,忽然扑了过去,把桌上那黄绫托盘上的青瓷酒壶打翻到了地上:“阿爹,快,我带你走。”
他把路上想好的对策一股脑说了出来,“我们可以沿着嘉陵道去蜀地,那里人迹罕至,一定没人能追过来。
再不然,就去北边,去会宁,我有朋友可以为我们准备通关文书……”
他说着,就去拉田文礼,想要把他立刻带走,然而却是一惊,田文礼的手非常冷,像是一块冰。
“轩儿,”
田文礼垂下眼角,像是没听到他说的这些话,只是叹道,“你又长高了。”
“阿爹!”
卫长轩意识到有什么不对,他用力地攥住义父的手,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的手心,可是没有一点用,他急得声音都变了,“快跟我走啊。”
田文礼抬起了另一只手,他的动作很慢,仿佛一个行将就木的老人,他的手拂过卫长轩的额头:“傻孩子,哪里走得掉呢?”
他扯动着嘴角,很吃力似的笑了笑,可是血还是顺着嘴角慢慢流了下来,“轩儿,听我说,我的时间不多了。”
他的声音缓慢而虚弱:“从前听宫里的老人说,鸩酒虽然饮之立死,可只要静下心来,毒液便不会那么快流到心脏,可以多挨一时三刻。”
卫长轩的脸变得无比苍白,他忽然跪了下去,紧紧抱住了义父,哭声近乎凄厉:“阿爹,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不要哭,好孩子。”
田文礼的手摸着他的头顶,像很久以前,他还是个孩子的时候那样,“人总是会死的,就像江河奔流,最终万川归海,这是我的命,你不要难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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