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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视线终於转了回来,游移到了蓼湘脸上:“若是真能由着性子来,我就将玉玺挂到龙座上一走了之,可是我不能。
我没有做一代明君的本事,但至少不能让江山毁在我手里,你说是不是?”
蓼湘没有答话的意思,只是沈默的与他对视着。
他站起身来,走到蓼湘身边,伸出胳臂,轻轻的拥住了他:“我心里一直不安稳,父皇走了,母後也走了,萧妃走了,连啻暄也因为你而承诺永不再见我,”
他伸手在蓼湘脸上抚了抚,“幸好,你一直都在。”
“那日在流香馆,你愿意对我说那些话,我很高兴。”
男人继续低声道,“齐妃死的那天,我就知道了,你不会再原谅我……”
“可是……”
男人的声音带着酸涩,像是什麽浓烈的情绪要宣泄而出般的低吼起来,“我是真的怕啊,你那时候那麽虚弱,万一你有一天不声不响的死了,那我……要怎麽办呢?”
蓼湘察觉到肩头有温热的液体渗进衣料,他不敢回头去看那个男人的眼泪,心里却有什麽东西浓的像要化开,他咬着自己的嘴唇,几乎要咬出血来。
“啻暄走的那天,我以为你也走了,我那时候还想要下令将这个东南角苑封起来,再不准人住,偶尔,过来听听过往的风声,就当是你对我说话。”
蓼湘听着他的话,眼睛就慢慢酸涩了起来。
“可是你没走,我问你为什麽,你却不肯说,”
景焄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已有很久不肯对我说真话了。”
“几年前,”
蓼湘突然开口说道,话语像男人之前一样突兀,“有一天夜里,你熟睡的时候,我叫了你的名字。”
景焄有些震惊的看着他。
蓼湘像是笑了笑,泪水却和笑容一起弥漫了出来:“你当然没听到,若是听到了,绝对会杀了我。”
男人低下了头,有些急切的,却又说不出什麽,过了一会才说道:“我以前确实……”
他咬了咬牙,“做了很多错事,我不是没有後悔,我这些时候一直想着要补偿你,但是……”
他望着蓼湘的眼睛:“你说的不错,我身在皇家,从小就不知道别人的苦痛,我不知道要怎麽样对你好……”
正在此时,瓦罐的盖子被热气顶得一阵乱响,蓼湘用衣角包着瓦柄,把煮得喷香的粥端上了桌子,给男人盛了一碗,轻声道:“先喝粥吧,有些话不急於一时。”
景焄点了点头,舀了一勺尝了尝:“很好吃,”
他抬头看了看蓼湘,“你也尝尝。”
蓼湘与他面对面的坐了下来,吃了几口,问道:“怎麽突然想吃腊八粥了?”
“我……”
景焄声音很低的说,“今天是我的生辰。”
“啊?皇上的生辰不是下月初六麽?”
蓼湘吃了一惊。
“那是他们改的,我出生那年,腊月初八不是什麽好日子,”
景焄皱着眉解释道,“换储君总要挑个真命天子,母後依着司天监的话改了我的生辰。”
他说完自嘲的笑了笑,慢慢吃着碗里的粥:“每年那个日子对我并无意义,却还是要接受群臣祝贺,焚香祭祖,想来真是好笑。”
他见蓼湘盯着他怔怔的样子,低头笑了笑:“其实也没什麽,能喝这一碗粥我就很满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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