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面前的几排新生侧目朝某处看了一眼。
阿宁心领神会,适时转过身,快走几步迎上去。
他在恰当位置停下,军靴后跟一磕,双腿并紧,左臂背后,右掌按上左肩,朝来人行了个规范漂亮的帝国军礼,正色道:“苏教,您来了。”
苏逝川身形高挑挺直,步伐沉稳,身后大氅翻飞扬起一路雪花,他边走边戴上黑色全指战术手套,军帽压低,帽檐下的一双眼睛疏冷幽暗,眸光犹如岿然不动的深水,触目冰封。
他旁边还跟着只体型健壮的雪橇犬,那狗一看就是骨量饱满的好品种,一身毛发油光水滑,眼珠子跟狼似的,就是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哆嗦,总夹着尾巴走。
“都准备好了?”
苏逝川扫了阿宁一眼,然后便轻轻将视线移向了不远处的新生们。
他的嗓音沉缓干净,吐字清晰,音量不大,但气势一点都不弱。
有些人天生头顶光环、走路带风,在见面以前阿宁还有点不忿总教是个比自己还新的新人,结果见了真人以后,要不是资料上写得明明白白,他实在是没法把苏逝川跟“应届生”
这个字眼联系在一起。
“老道”
是一种气场,狼狈就算披上了虎皮也吓不住圈里人,大家都是善于察言观色、捕获细枝末节的特工,有些东西即便乍一看觉得不靠谱,但经验往往能一锤定音的告诉你“错不了”
。
阿宁下意识收敛起方才漫无边际的心思,跟在苏逝川另一侧,回道:“是,已经准备好了。”
发放完物资的工作人员自觉站成一排,朝苏逝川点头示意。
苏逝川回礼,然后有条不紊地停在了方阵正前,抬眸,不紧不慢地扫视过正对自己的五十个新人,最后在末尾的某个家伙身上停顿住。
那个目光直白露骨且意味深长,带着几分温凉不清的笑意,像一柄抹了蜜糖的锋锐利刃。
原本一直心不在焉地三殿下没来由地一阵心慌,继而若有所感地抬头看过来。
穿透重重雪幕,两人的视线凌空相遇,但紧接着对方便从容不迫地抽离了目光,似乎方才一切都是错觉。
这种感觉……怎么有点熟悉?
时隔已久,再加上视野受阻,西法眉心浅蹙,眼睛受迎面刮来的雪片子影响不禁稍稍眯紧,一错不错地盯着那位姗姗来迟的教官。
数秒之后,他的眼神发生了变化,胸口的茫然一扫而空,只留下长久的、挥之不去的讶异。
眼睫微垂,目光自上而下又自下而上,三殿下舔了舔被冻得干冷的唇缝,脑子里缓缓涌上来两个念头。
其一:这教官长得真正,军部审美见长!
其二:有些面熟,是在哪儿见过来着?
其实第二点多多少少都有点自欺欺人的成分。
那晚醉酒,回到行宫光线又暗,可一夜旖旎毕竟销魂蚀骨,第二天发现床空了西法还郁闷了一阵子,那种感觉回味还来不及,怎么可能把初夜对象彻底抛到脑后?
只不过“入校第一天发现顶头总教被自己睡了”
的这种事,西法掂了掂“炮友”
这种走肾不走心的关系,再回想两人勾搭上的情形——那天,这位少将大人床下举止得体,寡言慎行。
床上花样百出,技术到位,还生生把前戏做成了现场教学。
西法:“……”
西法恍然,有种“自己才是被睡了的那个”
的心塞。
然而这种“被玩了”
的挫败感并没有持续太久,以三殿下的心胸并不会让自己在阴谋的氛围下浸淫下去,你情我愿的事想那么多没必要,毕竟大家都爽了,这波还是不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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