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嬷嬷说的没错,这确实是锦瑟设下的套,那夜到上房去侍夜她已想好了要玉石俱焚。
姚锦玉得意忘形,认定了她不会向谢少文低头,却料不到这次她没能如她的意,当夜便叫柳嬷嬷塞给了谢少文一个荷包。
姚锦玉隐忍多年,又如何不到她面前来耀武扬威,发泄多年的委屈?她今日叫蒹葭去请人,姚锦玉果真便盛装而来,她言语稍加刺激,姚锦玉就口不择言,丑态尽出。
既是要扮那贤良淑德,既是在下人们面前装那疼爱妹妹的假模样,姚锦玉此番来奚落她,又怎会叫一众丫鬟跟着?没有丫鬟在外把风,可不便叫受邀而来专门听墙角的谢少文将她的窝心话听个正着?
锦瑟见孙嬷嬷沉着脸控诉地瞧着自己,却是笑了,扭头又捧起先前放下的手,她一面翻开一面轻声道:“孙嬷嬷也不必诈我的话了,谢少文不可能去而复返。”
孙嬷嬷见锦瑟这般,恨恨得又瞪了锦瑟一眼,这才耐着浑身的疼痛奔出去自寻姚锦玉不提。
人去屋空,一场好戏便这么落幕,骤然的死寂令锦瑟手中执着的书无力脱落,她睁大了眼睛猛然将被子拉起死死捂在脸上却仍压抑不住汹涌而出的泪水。
文青……姐对不起你啊!
柳嬷嬷和蒹葭早已被这一出突来的大戏给惊住了,两人虽是对锦瑟衷心,可实都不是多厉害的人物,衷心有余而手段不足。
锦瑟在姚家时和姚锦玉像一母所生的亲姐妹一般,甚为要好,姚锦玉作为姐姐对锦瑟是关爱有佳,甚至姚锦瑟的母亲吴氏对锦瑟也是和蔼可亲,在物质上从未苛待过锦瑟,甚至对锦瑟比对姚锦玉都要好上许多。
所以柳嬷嬷和蒹葭一直和锦瑟一样,都觉着吴氏和姚锦玉是极好的人,便是锦瑟被毁掉清白,她们也都以为那只是一场意外,从未察觉不妥。
直到锦瑟进了侯府,姚锦玉也处处关心,事事包容,显得极为大方容人,甚至一度姚锦瑟觉着对不住姐姐,整日活在对姚锦玉的愧疚中。
姚锦玉的变化是在近半年来才开始的,来的很突然,处处给锦瑟使绊子,事事寻锦瑟的错处。
锦瑟早先还只当是自己多心,吃亏多了这才慢慢思索反省,她本便不是笨人,只是心思没用在内宅之上,又先入为主,只当吴氏和姚锦玉是好的,如今一反思却渐渐地察觉出了种种真相来。
可锦瑟对自己察觉出的事,从未对柳嬷嬷和蒹葭吐露过,故而柳嬷嬷和蒹葭听了方才姚锦玉的话简直是如遭雷击,整个都愣住了。
姑娘当初被毁清白竟不是意外?!
小少爷的死竟然也是遭人谋害?!
柳嬷嬷和蒹葭愣过神时屋中已曲终人散,只剩下锦瑟压抑的哭声,眼见着锦瑟捂在被子发出声声呜咽,柳嬷嬷和蒹葭也失声哭了起来。
半响锦瑟才缓缓停了哭声,她拉开被子面上神情已恢复了平静,见柳嬷嬷和蒹葭围上来,锦瑟深吸了一口气,握了握双拳,如今只剩下最后一步了。
走了这步棋,她便可以去寻祖父祖母,父亲母亲还有弟弟谢罪了。
锦瑟想着便拉了柳嬷嬷的手,道:“嬷嬷,莫哭了,嬷嬷若是怜惜我,有件事我却是要求上一求的。”
柳嬷嬷闻言见锦瑟一双眼睛哭的红肿,神情却又极为认真郑重,忙抹了眼泪,道:“姑娘你说,但凡是老奴能做到的定是要为姑娘做了的,千万别说什么求不求的话折杀了老奴。”
锦瑟闻言目含欣慰和感激,又冲蒹葭道:“那多宝格的第二横靠南边的格子里有个珐琅珠宝盒,你去拿来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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