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抬抬手免了礼,发话:“给皇后把把脉。”
黄御医接过身后医士递来的药箱,从中拿出给贵人把脉用的垫衬和隔脉纱巾,恭敬地请皇后伸出手腕。
柳书言忐忑地将手放上去,心里乱作了一团,一时也不知自己究竟期盼的是何种结果。
他心跳得很急,鼓点般的脉搏隔着巾纱传递到切脉的御医手中。
半晌,黄御医开口道:“皇后娘娘为暑邪所犯,兼之劳累过度,身体有些虚乏,需好好休养再佐以一些清补药膳调养,并无大碍,还请娘娘放心。”
太后闻言皱眉追问:“不是喜脉?”
那黄御医这才惊觉此趟召他来的真正意图。
虽说他对自己的医术十分有自信,但还是谨慎地再次号脉。
良久,黄广济跪地回话:“?回禀太后,皇后娘娘确非喜脉。”
眼看太后脸上浓云密布,不知是失望于皇嗣未得还是恼怒于被人戏耍,正要发难。
堂下那名小医士在黄御医身后跪地叩首道:“启禀太后娘娘,女子有孕须得月余才显喜脉,下官斗胆问皇后娘娘是何时承的雨露恩泽?”
柳书言回忆了一下,却是羞于开口。
倒是盏莺一下子抢答出声:“本月初七夜里。”
那医士算了算,答曰:“本月初七距今刚好十日,按历算若精卵结合,此时胞胎应已种于腹但未显于脉,故而难以诊断。”
太后的金护甲扣在扶手上哒哒两声,她威仪的声音从上首传来,“那依你所言,皇后到底怀了龙胎没有?”
太后的语气带着不善的诘问,寻常低阶小官此时大抵已抖若筛糠,连黄御医额角都渗出冷汗。
而这名小医士胆识过人,尚能条理清晰地回话:“启禀太后娘娘,龙胎是否在腹,目前尚不能断言,须得再过些时日。”
他回完话,久久不见上头人发话,于是一直保持着跪地叩首的姿势。
良久,太后才出声说道:“既然如此,那就劳烦黄御医日日替皇后诊脉。”
这是放过他了,不用再挨板子,柳书言松了一口气。
虽说过些日子要是仍没诊出喜脉,太后可能还会冲他发难,但至少解了眼下的危机。
黄广济领着小医士告退,边走边用袖子擦汗。
而那名年轻的医官则在转身时瞥了一眼睿王青玉色的袍角。
出了殿门,走在回太医院的路上,黄广济这才挺直腰板儿,他感叹说:“还是你们年轻人思络活泛,今日那寿安宫剑拔弩张,气氛胶着,亏你想出这拖字诀,是也非也。
咱们在宫里当差,不比在外头,是什么病就是什么病。
还得顾念着贵人的心思,真是如履薄冰步步惊心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