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瞬间的凄苦画面,倒像是寻常人家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悲伤之景。
柳书言也不禁有些怆然,虽说他和皇帝只是名义上的夫妻,根本没有感情。
但毕竟他也照顾了皇帝这么长时间,活生生的一个人就这么走了,还是令人伤感。
太后将皇帝冷透的手背掖入明黄的锦被,站起来朝柳书言走来。
她斑白的鬓发梳得一丝不苟,苍老的双眼迸射出不死不休的阴狠,方才的凄楚一扫而光,唯剩下一腔不服输的欲望和野心。
她居高临下地对民间召来的这个皇后发号施令:“从今日起,你就是太后。
我会昭告天下,你腹中怀有先帝遗腹子,待他出生就是新任帝王!”
柳书言震惊地抬头,解释说:“今日黄御医来替臣诊过脉,臣没有……”
“我说有谁敢说没有!”
太后打断他,“记住了,你腹中已有皇嗣。”
“可是……”
柳书言还想辩解。
太后狠狠剜他一眼,令他止住了话头。
“放心,我皇孙定会准时降生。
明日你只需在朝堂之上当着文武百官承认已怀有龙胎,其余的一概不用你操心,否则”
,太后冷冷地看他,“否则,我就下懿旨让你随葬!”
柳书言低头不语,听太后这意思是铁了心不让睿王继位,打算届时随意拿一个男婴来冒充皇子了!
他按耐住心神,顺从地跪着听训。
翌日,朝堂。
百官身披孝服,英武堂前悬挂白幡。
太后首次拨开了垂帘听政的珠帘,直视台下百官。
楼尚书首先出列:“国不可一日无君,皇上殡天,新君应立即继任,操持国事,主持治丧。”
兵部左侍郎闻千峰奏:“睿王功勋卓著,仁义孝悌,理应继承大统。”
其他朝臣纷纷附和,称皇帝没有留下遗昭,但兄位弟承,睿王是唯一的继承人,催促睿王即位的呼声此起彼伏。
韩君夜站在首列,赤红的四爪蟒服掩盖不住他身上犀利的光芒,看起来不动声色,眼里却燃烧着势在必得的火光。
太后一拍扶手,身旁的老太监用嘹亮的嗓音道:“诸位大人,太后有话说。”
底下沸锅一般的声音渐次平静,太后站起了身,“按祖制,皇帝驾崩,若未册立太子,则理应由嫡长子继承帝位。
皇后柳氏已怀有先帝遗腹子,出生便能继承大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