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色如一帘幽梦,而他的目的地是越过植物园到重庆南路上的保龄球馆。
几场保龄球打下来既可以消耗多余的体力也顺便杀掉整天的时间,是他还算喜欢的活动。
就效率来说,从这边穿越过去最是节省时间跟力气的。
也不知道是什么植物的豆荚,如婴儿的胳臂那么大,青黄不一的掉满了路径,他喀啦喀吱的踩过,脚下的力道挤出荚壳中的豆粒,有绿有红,往四处迸开。
那豆子滚呀滚的,有的滚进杂草边,有的静静躺在路中央,剩下的几颗碰上硬物又弹回来,撞上不远处一双白布鞋又兜了小半圈才摆平。
它的力道太小,按照白布鞋的主人的专注程度,理应激不起任何注意的,可是当她看见树干上的几道小影因为突如其来的杂音而飞走,她稍稍的蹙起眉来。
确定了噪音的来源,胡因因没吭声,只是停下手边的动作,等人过去。
她无意识的捏着粉彩笔,托腮,眼神带着克制的忍耐。
一个身穿某家知名的女中制服,一个身穿某家男校的制服。
书包也是证据之一,一个吊儿郎当的挂在肩膀上,一个吊在树枝上。
很明显,两人是同道中人。
但谁都没有跟谁打招呼的打算。
逃课可不是什么太光荣值得大书特书的事。
阿曼不由自主的眼瞄见横放在她平坦小腹上的白板。
白板用夹子夹着画图用的纸张,上面有几抹嫩粉的颜邑。
也不知道是什么心思,在那一刻,心绪少有悸动的他很想看看她写生的纸上面画了些什么。
这段路他走过几次,因为地处绿荫深处,僻静得很,有的也只是鸟啾虫鸣,带着土味的各种植物,在此碰到人是头一遭。
但,遇见了,了不起多看那么一瞥,即使,那个女生有张称得上是绝色的巴掌脸──
阿曼还是从容不迫的经过她,走到绿径尽头,越过七里香的小门,保龄球馆在望了。
阿曼的游荡是有计画性的。
他心思缜密,也不贪心。
几天的安分守己,然后才是偶发性的失踪。
对于他几天跷一次课的行为,碍于他出自影响力颇重的政治家庭,又,家底丰厚的他是学校少数肥羊之一,再则,他面貌讨喜,对皮相缺乏免疫力的师长们实在抗拒不了他耀眼的光芒,跟其它行为更为恶劣张狂的学生比起来,他简直是狼群中的小绵羊了,偏心之下,对他这小小叛逆也就都睁只眼闭只眼。
他也游走于这样的夹缝,谈不上露骨的反叛,却让他得以在窒息的青春中找到一扇稍微可以喘息的窗口。
从二轮电影院出来,火红的太阳落在天边,时间刚好如他计算一样,搭上公车正好一分不差的赶上放学回家的时间。
不会有人知道他今天并没有上学。
放学时间,他孤独如一匹狼的身影又恰如其分的融入人群。
搭公车时,他习惯站在司机的旁边。
其它的人跟他无关,不管是车内的旅客还是车外的……
他那么漠然,可无俦的俊美又让人非多看他两眼,进而痴迷忘了要把眼光收回。
「呃……你好,同学,这里有座位……请坐!
」结结巴巴的声音夹带着脸上的红晕,这鼓足了勇气来攀谈的女生看来几乎要休克。
女生让座给他,家常便饭。
他启唇,「女士优先。
」
她被他流转的眼光电到,毫无选择的退回座位,青春脸蛋上充满无言的幸福。
车子开动。
就在那瞬间,车外诸多校服颜色中有道绿衣黑裙身影映入他眼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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