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鼓鼓囊囊的眼睛倏然睁开,里面却不是眼珠,而是一簇簇不断蠕动的触手。
它没有哭,而是不停转动着脑袋,似乎正用那些触手好奇地“看”
着他们。
愆那咽了口唾液,不确定这东西是敌是友。
他稍稍挡在颜非身前,往前走了一步,蹲下身来盯着那婴蛊,心里盘算着是否要一剑结果了它。
但若它就和普通的鬼和人类一样,初生的时候什么也不知道,倒也没必要赶尽杀绝。
然而就在此时,那婴儿忽然大大地张开口,用一种不和比例的方式不停长大,从那黑洞一般的喉咙中,发出一串尖锐到几乎刺穿耳膜的啼哭。
这啼哭仿若寂静空间中一道惊天的闪电,骤然间就响彻了整个寂静的空间。
愆那皱起眉头,虽说婴孩啼哭是正常的,但看到这么个东西用这么扭曲的方式啼哭也实在不是什么好看的景象,只怕若是年轻一点的鬼看了都要做噩梦。
此时他听到身后的颜非说,“这是……婴蛊?”
愆那一愣,微微侧头问,“你怎么知道?”
“扶灯记上写过这东西……”
颜非的声音似乎有些紧张,“师父,快点杀了它!”
“扶灯记?!
你怎么会知道扶灯记?!”
愆那不敢置信地回头。
那黑绳地狱的禁书连他都没看过,这小子又是什么时候……
颜非骤然一挥袖,一只小小的只有巴掌那么大的伞滑入他掌心。
他一甩手,那伞以惊人的速度变大,上面素底红花,扭曲的彼岸花瓣似乎在不断变换扭曲。
颜非飒然将伞张开,那伞的边缘极为锋利,每一支伞骨都如尖锐的刀子一般突出,他冲向那婴蛊,高高举起手中红伞向下一砍。
那伞的边缘利落地切断了婴蛊那软趴趴的头颅,哭声也戛然而止。
从断裂的脖子中黑色的血液喷涌而出,散发着酸液腐蚀的热气,所过之处的尸体也都如同被烧灼一般嘶嘶冒烟。
无数小白虫也争相从那断颈和断头中涌出,四散钻入其它的尸体之中。
颜非手中的渡厄伞也沾上了那血迹,好在那伞本身沾水不湿,也不怕刀斧水火的淹煎,所以颜非在手中转了几下那些黑血便被甩了出去。
然而颜非面上的表情极是不妥,仍旧戒备地盯着那婴尸。
却见那婴蛊尸体扭动了一下,忽然间,从那没了头颅的地方,有什么东西在快速生长。
惨白的颜色如吹了气一般迅速变大,竟又隐约是个人头的样子。
只是这一次的头上连眼睛鼻子的地方都不太对了,眼睛一只长在额头上,另一只却跑到了左脸颊上,鼻子也像是随便拼接上了一般。
而那张畸形的嘴,却似乎扭曲成了一个邪恶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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