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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骞旗无心去听他们谈论如何赔偿沈船,只寻找著那青年公子的人影。
那人就站在船舷,正在拧著湿透的衫子下摆。
黑发湿漉漉的,沾在他脸颊、脖子上,别有几分异样诱人的意味。
水珠顺著他微露的锁骨往下滴,衣裳尽湿,紧贴在他身躯上,勾勒出每一寸体态……
那细而柔韧的腰身突然令戎骞旗莫名冒出个念头──不知道他的手掌摸上去,又是如何一番感觉?
他自己,也被这前所未有的绮念吓了一跳,急忙将目光自青年公子腰间移开,却偏又与那人的视线在半空撞个正著。
青年公子嘴边笑容淡淡,彷佛瞬间已看透了戎骞旗的心。
生平第一次,戎骞旗只觉面皮微烫,清咳两声掩饰著窘迫,正想与他攀谈。
落水那群人里有个衣饰不凡的富家子弟已缓过劲,整了整湿淋淋的衣服,走来谢过戎骞旗搭救之恩,又转向那青年公子,带了三分讨好之色赔笑。
‘舒兄,小弟今晚本想请舒兄你畅游一番,稍尽地主之谊,没想到出了这等扫兴事。
不如舒兄先回下榻处歇息,小弟明日再在引凤楼为舒兄设宴压惊。
’
‘单兄不必介怀。
’青年公子微笑不变,却轻摇了摇头。
‘我明日即将动身返平江府,就不再叨扰,单兄好意,我心领了。
’
单公子愕然,搓著手道:‘这叫小弟如何过意得去?’
青年公子眼底的笑意似更深了些,戎骞旗却清楚看到他目光里一掠而过的丝缕倦怠,还有一份洞察世情的通达。
‘单兄不用担心,贵商行既然有心与我舒家通货往来,等在下回去了,自然会转告舍弟。
’
单公子得他一言允诺,顿时喜笑颜开,拱手连声称谢。
眼看画舫已慢慢地靠了岸,他殷勤地想送那舒公子回客舍,却被舒公子婉言谢绝。
‘我还想独自四处走走,不劳单兄相陪了。
’
舒公子转身,朝戎骞旗点头作别後,跃下船板,径自沿著河岸缓步而行。
虽是初夏时节,这河上夜风吹来,透过湿衣,也足以令人著凉。
戎骞旗望著舒公子渐远的背影,抛下块碎银与那船娘,披上袍子,随即上了岸。
他与手下的落脚处,是城西一座僻静的客栈,与舒公子背道而驰的方向,然而戎骞旗想都未曾多想,双脚已追著他而去。
将近舒公子身後时,舒公子终於停下了脚步,回头问道:‘敢问这位兄台,跟随在下有何贵干?’
舒公子眼神里有几分好笑,却不带愠意。
戎骞旗知舒公子对他并不生厌,是以才贸然尾随他。
‘在下戎骞旗。
’跟男人搭讪,於戎骞旗尚属首遭。
他正搜肠刮肚地想著措辞,舒公子却微笑起来:‘原来是昆仑神剑戎兄,在下舒流衣,幸会……’话音未落,他的身体竟略显摇晃,紧跟著软倒。
戎骞旗不假思索地伸出手,将他扶稳。
月色照在舒公子的脸上,殷红更胜落水前,依稀透著病态。
戎骞旗终是惊觉这舒公子先前并非醉酒,微一迟疑,摸上他额头,烫得惊人。
这舒流衣,分明正发著高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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