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初七,曾经的……谢衣。
这一百年来,他谆谆教导、循循善诱,花费无数心力,才令他心甘情愿忠于自己。
臣服、顺从、毫无疑问,即便是要他砍下自己双手、乃至自行了断,他也不会有丝毫犹豫。
瞳曾说,这是自己对谢衣叛逃的执念。
执念?沈夜突然伸手揭开初七的面具,看着这张与谢衣相似的脸。
俊雅的五官与百余年前的谢衣并无二致,只是浅褐色的右眼下,是两点燕脂色的魔纹,让这张脸即使在面无表情的时候,依然有种蛊惑人心的魔力。
初七茫然地看着他,却没有丝毫反抗,任由沈夜抬手抚上自己的脸,只是在沈夜的指尖按在魔纹上时,疑惑出声:“主人?”
沈夜盯着他,不断地告诉自己:这个人不是谢衣,若是谢衣,绝不会露出这种表情。
若是谢衣,不会感觉不到冷。
若是谢衣……不会就这样留在他身边这么多年。
初七从沈夜的眼睛里,看到的虽然是自己的影子,却还是觉得……他透过自己,在看着什么人。
“初七。”
沈夜像是在确定什么一般,又叫了他一次,“初七。”
这次初七感觉到他叫的是自己,回答得很快:“是,主人。”
沈夜问他:“初七,你会背叛我吗?”
“属下绝对不会背弃主人。”
沈夜扳起他的下巴,一字一顿道:“初七,你记着,本座最不能容忍的,就是背叛。”
说完,他便低下头,凑过去,吻上他。
熟悉的柔软触感,却再也没有了温度。
沈夜却毫不在意,唇舌辗转于初七的唇齿间,敛下眼睫时能看到初七的眼睛。
惊讶、怔忪,还有浅浅的欣喜。
沈夜拥着他的肩膀,闭上眼,专心地亲吻他。
他其实一直都知道。
即使他从未正面看到过这个人眼中的爱慕,然而……一百年啊,身后的注视那么专注,即使隐藏在最深的角落,他又如何感觉不到,那浓烈到有些灼人的凝视?
脑海中回响着谢衣曾经说过的那些话:
“抓住了。”
“您说弟子若是踏上另一条路,会不会比您更早到达终点呢?”
“师尊觉得这是冒犯?”
“可惜人生于世,难免要辜负一些人。”
“若非如此相见,我想说的,何止千言万语……”
“这百余年来,大祭司究竟有何遭遇,竟会变成这般模样?”
“可是这世间之事,大多都是如此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