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几步,便转入一条长廊,池玉收了油伞,又看向晚香。
晚香会意,轻声道:“沿着长廊走,尽头就是观音殿,姨娘要进香,只管去,出了观音殿,还有求签台,姨娘也不妨求个签,再过去,便是坐禅之处,若有人来缠您,您只管不用理会,这庵里的姑子,大多是老侯爷的姨娘,因无子嗣供养,老侯爷故去之后,才被发落到这里来的。
前院儿您千万不要去,定慧庵虽是咱们府里的家庙,但时不时也有别府的女客来进香,那儿人杂,惹出什么事来,您不好向大少爷交待。”
池玉只是听着,将晚香说的每一个字都记在心中,听她说完了,才笑了笑,道:“行了,我都知道了,你只管将香烛、面饼给我,自去忙你的事去。”
晚香脸一红,却仍坚持着将池玉送到观音殿,便有个年老的姑子迎了上来。
“阿弥佗佛。”
“这是庵主慈心师太,原是老夫人身边的心腹婢子,后来她的男人死了,老夫人便让她来主持定慧庵,十多年来尽心竭力,将定慧庵打理得极好,只凭香火便能供养起全庵的人,不仅不需府里贴钱,每年还略有盈余,着实能干,连侯爷也要敬让她三分。”
晚香附在池玉耳边又解释了一句,便退到一边。
池玉心中有数,忙屈身一礼,道:“庵主安好。”
慈心师太一脸慈祥的笑,道:“施主瞅着面生,是初次来庵中进香?”
池玉应了一声“是”
,将香烛、面饼供上,又取出一吊钱来,道:“给庵里添些香油。”
慈心师太笑着接过,口中只道:“姨娘客气了,都是府里的,哪里还用得着,咱们这些方外人,平日里受府中照应,还不知怎么报答呢。”
“庵主只管收下,这香火是供给菩萨的,也是信女的心意。”
池玉左右看了看,便又笑道,“不知庵主平日研什么经,信女幼时也念过几本,倒有些心得,不如寻一间僻静的禅房,坐而论禅。”
慈心师太顿时笑道:“贫尼的禅房便是僻静之地,施主请。”
说着,便吩咐身边一个比丘尼去泡茶。
池玉又对晚香道:“我与庵主论禅去,你自在外头转转,把这殿中每位菩萨、罗汉都拜过了,不许偷懒,隔一个时辰,再来寻我。”
晚香知道她是在给自己制造单独离开的机会,心中也是干脆之极,屈了屈身,应了一声“是”
,转身便走。
见晚香领会了自己的意思,池玉笑了笑,这才对慈心师太道:“庵主请。”
慈心师太虽已入佛门十几年,但要说佛理佛经,其实她懂的还真不多,身为庵主,她更多的心思,是放在招待香客、吸收香火上,否则,这定慧庵哪有今日的香火鼎盛,附近人家的贵妇贵女,都爱往定慧庵来求神拜佛。
原以为池玉是别有所求而来,哪里知道在禅房中坐定后,这个看着年轻的姨娘居然将一本《药师经》说得头头是道,慈心师太便有些接不上口了,这哪里是坐而论禅,分明是她这个庵主在听别人讲禅,老尼姑的面子有点挂不住,忍了又忍,终是道:“贫尼尚有些功课未做,便要失陪了,施主精通禅理,不如与庵中挂单的净尘尼畅论一番,必有所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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