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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信。”
季米擦了擦嘴角的血迹,转身回房前,回过眼眸道,“你们说的,我一字不信。”
季米自那日被糜伽掴了一掌,再不提找人一事。
巡营练兵,不饮不寐,可一双湛蓝瞳子一日冷淡过一日,当吟之戾怕是再抑不住。
先头那些汉兵樊兵你强我赛比划拳脚的场面而今也变了味,日里一个汉兵出手过重,将一个樊兵打伤,险些酿成两方生死对搏的惨事。
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这个道理樊人也懂。
何况血脉牵连,浓于水烈于酒,哲巴亥深恐汉兵受此鼓惑将起反心,于是重又将镣铐给一众汉俘戴上,更添兵拨卒地日夜看守。
两厢生疑。
已是引弓虚发,亦能惊落孤雁。
若那个汉家皇子还在,定能想出法子,解此棘手难题。
哲巴亥一想到简森,不由得又愧又恼。
实则那日见其血染重衣落魄而去,他已是悔了,如今也只得在心里盼他吉人天相。
今夕何夕,月如笼。
“你我本为汉人,现在樊营中讨得一口米粮,总非长久之计。”
几个汉兵堆坐一起,趁着夜色偷闲攀谈,“而今这些樊兵觑我等汉人的眼神,便如猫鹰见了鼠要扑,屠户见了猪要宰。
实在叫人不痛快。”
“殿下多情重义,他若尚在樊凉定能保得我等性命……可如今殿下回了汉营,何人再来庇佑我等?”
“殿下既有爵位在身,又有公主在等,不回去倒傻了。”
一个黝黑精壮的汉兵附和道,“莫不如我等也伺机回归汉营是了,假使能顺手宰杀一两个樊人,更当再好不过!”
“我倒另有一说,殿下此番离去并非为娶公主,而是……”
一个长脸汉兵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皮,意味深长地笑了起来,“我有一个舅叔曾于玉王府当差,一日他听得无人所居的厢房内传出阵阵呻吟怪声,疑心是遭了贼,便推门一看——你可知他看见甚么?殿下正与王爷一丝不挂地行那苟且之事!
莫不是二人颠鸾倒凤得难解难分毫无察觉,我舅叔只怕也难活命。
我舅叔说,莫瞧那小王爷平素里高高在上贵不可犯,在另一个男人身下,竟也不及个娘们耐操,早是香汗浸身,彤云满面,叫都叫不出声了。
我舅叔还说,起先只觉两个男人作那秽乱之事,便如猪狗交配一般令人作呕。
可此二人一个俊得仿似天神一个美得浑如妖异,反倒叫人越看越是眼热心燥,竟觉胯间肿胀难耐,恨不能当即卸了裤头,也上去插弄一番……”
这长脸兵口中所说不单凭空捏造全无根据,且言词极为龌龊,只为让听者解馋。
而一个个精壮小伙大半年不见女人,早是心痒难熬。
掩口干咳之声,吞咽唾沫之声,四赖俱寂里听来格外清晰。
“想那小王爷碧眸皓面俊美无俦,未及而立却已满头练丝,必是妖物无疑。
据闻宫里的太后皇后都曾将其招入春闺,定然是极会伺候人的……可惜我等没有殿下这般玉树临风,连个近身的机会都寻不得……”
叹息之中实若憾极。
“纵是我等有殿下这般玉树临风,怕也没有殿下这般将人整得那么舒坦的本事……”
复又一阵嘶哑干笑。
这些兵士自顾自说得兴起,全然没有注意到一个人坐于阴影之中,正眼也不眨地听着他们的话。
当吟的红黑剑芒于泻地月华间时闪时烁,交相辉映。
当初他们存仁不杀之人,转眼却磨刀霍霍要杀他们;适才还口口声声说着“殿下多情重义”
之人,转眼却以这等污秽言语辱没于他——合着人都是这般忘恩负义狼心狗肺!
季米不信。
但这些汉人说的话太过可气,可恨,可怒,可……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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