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变成这样了?他想打退堂鼓,安安稳稳回家上大学得了,折腾成这样为了啥呀,可就这么半途而废又有点不甘心。
他看了看旁边的一家,心想,最后一次,不行就拉倒。
郎泽宁起来整理整理衣服,轻轻敲响了房门。
很多年以后,郎泽宁仍然忘不了那家女主人热情的笑容。
她的容貌、年龄都记不大清了,似乎刚开门的时候也是一怔,等郎泽宁说明来意,她没注意他手上的东西,却问:“你是……学生吧……”
郎泽宁点点头,女主人就笑了:“勤工俭学吗?进来吧。”
女主人给他倒杯水:“多大啦?考大学没?”
聊天就这样开始了。
郎泽宁实话实说,自己刚考上师范,想在暑假做点事情自己赚学费。
女主人就笑:“一看你就是学生,我是老师,儿子也有你这么大啦。
哪个学校?什么系啊?”
两人不知不觉谈了一个多小时,女主人没问半句关于电池和电话卡的事,郎泽宁也没说,告辞的时候,女主人却买了十板电池和三张电话卡:“我儿子在外地念书,兴许用得着。”
郎泽宁离开的时候,心里很温暖。
他明白了两件事,第一,销售产品并不一定就得在客户面前吹嘘这个产品有多好,和客户拉近私人感情,这点可能更重要;第二,世上还是好人多啊。
在这之后,郎泽宁参加过很多销售培训,也自己看过很多书籍,当然也遇见过各种各样的客户。
每次心里不痛快,就会想起那位女老师,想起她最后说的话:“小伙子,好好干吧,你能有大出息。”
算不算是有了大出息,这事还真不好说。
不过,当大学毕业后,他为了能让徐春风留在S城,给政府缴纳培养补偿费的时候;当他轻轻松松就用赚来的钱买处房子,和徐春风共筑温暖小窝的时候;当自己终于鼓足勇气在父母面前出柜的时候;当站在办公室巨大的S城地图前,看着各个区县都有自己产业的时候,他就由衷地觉得,自己当年迈出那一步多么重要,也更加感激那个根本不知道姓名的女老师。
其实,影响你一辈子的,不过是关键时刻出现的几个人、几件事、几句话而已。
当然,郎泽宁那时还没那么牛掰,就算得到了一点点的温暖,几次碰壁之后也就抵消得差不多了,剩下的路还是自己走,事儿自己扛,自己挺自己。
所以说,成功男人或者沉稳凝重,或者豁达大度,或者严谨认真,或者宽和温厚,那都不是天生的,都是被生活一点一点磨出来的,他一定有比旁人更严肃、更复杂的经历。
郎泽宁一进大学,就以赚钱创业为自己唯一目的,至于学业,拜左威廉所赐,他的英语那叫一个呱呱叫,这点恐怕得让徐春风很是失望伤心。
其余什么马哲啦、邓选啦、毛概啦,期末背一背就行。
他在学校里很沉默,有意识地和同学们保持距离。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他还不是很适应自己有别于常人的性取向。
师范英语系就是女生多,可他对女生偏偏没兴趣;男生呢?直男在一起勾肩搭背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拳吃一个碗里睡一张床上洗澡在一个喷头下夏天光膀子冬天钻被窝太平常了,可他觉得不行,那对他来说叫性骚扰。
你天天性骚扰别人或者被别人性骚扰一个试试?保你三天都待不下去。
他也不太愿意和那些同学在一起,他们不是埋怨食堂伙食太差就是老师水平不高,要不就是条件不好女孩子太高傲,没完没了就知道抱怨,抱怨抱怨日子就过去了。
郎泽宁没那个心思,也没那个时间,改变不了现实,就改变自己吧。
郎泽宁刚开始对徐春风的态度也是那样,别指望被摸一把屁股看着对方笑两下就突然发疯似的非你不可,那不叫爱情,那叫发情。
郎泽宁早上起来就出去瞎跑,晚上熄灯才回寝室,什么活动都不参加,上课都不去,一个月里和徐春风见面的次数少得可怜,能注意到他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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