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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长站在边上满目清明,似乎没喝多少酒,见着我,他道:“你将你师父扛回去,若是无事,下午过来帮着一起捞人。”
我一时没听明白,“捞人?”
“谷月轩那小子已经把村口的事都告诉你了吧。”
村长点起跟烟枪,软绵绵靠在太师椅上,媚眼如丝道:“横在村口的渔网没有及时收回,不光拦下了那些金银钱财,也拦下了不少尸首,村里的人清理不过来,你去帮把手。”
我点头示意已明白了,又伸出手,对着村长搓了搓手指。
村长一愣,“你什么意思?”
“江湖规矩,你懂的。”
我将师父平日里的那股腔调学得绘声绘色,“拿人钱财,与人消灾,天经地义,今次村里飞来横财,村长你怎么说也得意思意思是不是?”
村长一口烟呛在喉咙里,滚了半晌方才吐出,整张脸被胀成了紫红色,“好你个邵无忆,果然是公孙慈教出来的徒弟,好好好!”
我一时心道,村长他老人家莫不是有什么心理变态的受虐倾向,我冲他要钱,他还大声叫好,难道他钱多得已经堆到屋子里放不下了么。
我冲村长讨了个板车,直接将师父横着推回了家,用棉被裹好,才拍拍手去了村口。
村口当真是幅惨烈场景。
先前听闻有金银财宝,我猜测村口必然人挤人,现在过来一瞧,的确是人挤人没错,不过还需得在前边加个定语,是死人。
一排排的士兵尸首从村外江边的林子里一路堆到村口边上,不下百具,曹老爷子正顶着个簸箕站在一旁,不断把簸箕里的药粉往周围播撒,似在防瘟疫。
正如村长所料,除去曹老爷子,在旁边整理尸体的只有三个中年汉子。
曹老爷子见到我,顿时笑开了花,“我就知道村长会让你小子过来帮手。”
我好奇道:“怎么了?”
以我纯洁的思维,原本想着莫不是他猜到了村长开的价钱会让我动心,怎料他却挤挤眼睛,反问我:“你知道为啥大伙都不愿意来干这等事么。”
我摇头。
他又指着不远处的三个汉子,“你看他们都是谁。”
我一瞧,顿时觉得诡异,村东口杀猪的老张,村西口杀牛的老李,村北口杀狗的老刘,敢情这原来是屠户聚会。
曹老爷子道:“你也知道咱们桃源村不问世事,过的是隐居生活,大伙和和美美,根本就没人见过什么血腥的东西。
本来帮着收拾这些顺江飘过来的尸体防止疫病是村里青壮年们义不容辞的事,偏偏那些小伙子见到这些死人就像切菜一样噼里啪啦倒下去一大片,能坚持在这里的除了几个日日见血的屠户与我这个济世救人的长者,还真没别人了。”
我一滴冷汗顺着额角流下,“我又不是屠户,曹老爷子你怎么就料定我是不会被这些尸首给骇着了?”
曹老爷子白我一眼,端正了神色道:“我觉得如果有人见着你的脸,恐怕这世上就再没有别的东西能吓到他了。”
我不自觉摸了摸脸上纱布,学着师兄的表情邪魅一笑,“你这是在夸我呢,还是在骂我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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