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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妓扫了我一眼,默默点头。
把我们领进她的屋子,给我一杯热茶。
她端详我半天,收起娇嗲的腔调问:“你们也打算离开建康去杨州?”
周远薰说:“大家不是都想离开建康?没几天这里就是战场了。
姐姐你怎么不走?”
老妓开玩笑的回答:“兵荒马乱的,我一个风尘女子上哪儿去?难道你有了自家的姐姐,还心疼你的老姐姐?”
周远薰脸上一红。
他虽然很见过世面,但对女人总是有点脱不去的腼腆。
老妓往一个木盆里面倒了些水。
蹲下去翻箱倒柜,语气凄楚起来:“我十三岁就做这营生。
好不容易在这镇子混了七八年了,……这几日熟客都跑了。
太平盛世到了头儿就是兵荒马乱真一点没有错。
我们这种女人,走到哪里还不是给男人糟蹋?前几年相王死了,就丢下皇上孤儿寡母。
哎,要是个男人当皇帝,哪有这么回事儿呢?”
我们都不作声,她把几件半旧的衣服丢给我,细细的眉毛一挑:“这几件衣裳可不是白送的。”
我点头,周远薰在桌上放下锭白银。
一弹衣摆,走出了屋子。
我好些日子没有洗澡了,但面对水盆。
我为难的对那个老妓说:“请你出去好不好?”
她捏着鼻子笑:“就不怕我出去勾搭你小男人?”
我无可奈何。
我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样身份的女人。
在这紧张而可怜的逃命关头,遇上了一位,还真是新鲜的叫我不得不露出个笑。
就算不好意思也顾不得了。
老妓看着我自己动手脱去血迹斑斑的衬裙,小心的洗去污垢。
她忽然轻声问我:“你是逃出来的吧?小白脸不是你丈夫,是不是?”
我的手在身上停滞了,难道那么快就暴露了身份?这个女人怎么那么厉害?
我瞟她一眼,故作轻松的继续擦洗:“你怎么知道?”
“可不?我是吃风月饭的嘛。
你们两个细皮白肉,怎么也不像该那么狼狈的人。
我看你端得生就副好模样,应该是大户人家出来的,趁着现在建康人心惶惶和你弟弟私奔的吧?”
她说得有些得意,翠绿色衣服上的桃色穗子摆个不停。
我说:“差不离。”
我咳嗽几声,周远薰的影子无声的移到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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