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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一会儿,溪水就咕嘟咕嘟的冒起了水泡,李半乐把带来的锅巴掰碎下进锅,待会儿配上包袱里的咸菜,这顿就算对付过去了。
其实和江生活的那段日子,他们两个日常的膳食比这个也好不了多少。
书院本来就不是有油水的地方,肯给文书的酬劳更是少的可怜,供给一个正当盛年的男人和一个成长中少女的三餐都很拮据。
记忆里李半乐所有的衣物,包括肚兜都是江缝制的,江的针线可没有他的字那么漂亮,所以那些大大小小或长或短的衣衫穿在她身上,总有说不出的怪异,好在平日没什么人看,她也不在意。
只有一次,临近年关,江带她到嵩阳县城里置办年货,积攒了一年的钱也只够买几斤猪肉。
站在肉摊前,江同摊主讲价钱,旁边一个穿很漂亮的花袄,跟她年龄相当的小女孩故意一遍遍的从她面前走过。
她低头看脚上缝得歪嘴歪脸的土布鞋,眼睛却忍不住地去瞟那件花衣裳。
那小女孩仿佛知道了她的心思,脸上更加得意。
江买好肉回过头,看到她一反常态的低着头,又看了看那件花袄,俯下身子牵住她的手:“半乐,我们回家。”
江异乎寻常的亲近之举也没能让李半乐高兴起来,她一直低着头,任由江牵着出了城门。
回程并不顺利,快要过河的时候,他们给两个骑马的男人截住了,那两个人拍着马鞍上挂着的长刀,流里流气的笑:“好清秀的教书先生,好水灵的女娃,先生,你有这么好的童养媳,给我们哥儿俩看见了,给几个喜钱过年吧。”
李半乐听不惯他们的说辞,马上反唇相讥:“我们没钱,就是有钱也不给流氓。”
那两个人马上跳下马来,骂骂咧咧的就来抓李半乐:“个婊子生的小杂种,我叫你骂你爷爷。”
江把她藏在身后,陪着笑:“两位好汉,孩子还小,不懂事,请二位多多包涵。
只是在下实在身无长物,只有这几斤刚置办的精肉,二位如果不嫌弃,还请笑纳。”
说着将手中的肉递了过去。
李半乐眼看盼了一年的年货这样就要送到别人手里了,冲过去夺下肉:“不给你们,就不给你们,臭流氓。”
她的衣领给揪了起来,那人恶狠狠的把她瘦小的身子提到半空,啐了口吐沫:“你奶奶的,谁稀罕你们这几斤烂肉,小杂种,我叫你嘴硬。”
江略显惶急:“好汉息怒……”
那人不听,顺手把她掼在路旁的杂草丛中:“摔死你,小杂种。”
草中幸亏没有石头,天旋地转之后,李半乐只是挂破了层皮,她手脚并用的爬起,就想往家的方向跑,却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她惊叫着回头:“江……”
江站在微茫的夕阳中,手中雪亮的大刀蒙着绯红的血光,白衣上沾满鲜血,那两个人,倒在他脚下。
看到她,江抛下刀急急跑过来抱住她:“半乐,摔坏哪儿了?疼吗?”
李半乐轻轻的摇摇头,也抱住了他的头颈,指了指他身后的两具尸体:“会被发现的。”
“是啊。”
江放开她的身子,转身回到尸体前,费力的把它们往河水里踢。
他忽然顿住,弯腰从尸体的腰带里扣出钱袋,两具尸体两个钱袋,碎银子和铜板倒了他一手。
江把这些塞入怀中,冷笑了一声:“原来赚钱这么容易。”
他一脚一个,把两具尸体踢入溪水中,又抬手把马赶走。
李半乐偷偷瞄着他的脸,那里沾着些血迹,平添了几分狰狞。
江却转头冲她笑:“半乐,今年你有新衣服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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