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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的天气,是越来越阴沉,到了下午,更是牵棉线似的,下着一阵阵的雨点落到屋上和地上,哗啦作响。
二姑娘坐在炕上,把两只手套子,比着大小,带着微笑,正在出神,却听着有人在院子里嚷道:“怎么着?没有听到说,二哥就搬家了?”
二姑娘被这句话惊动着,向外面张望了去,只见二和的马车套好了马,停在大院子里,车上除坐着那位老太太而外,却是箱子铺盖卷儿,堆了不少东西,在上面盖了两张大油布,雨水直淋,情不自禁的就“啊哟”
了一声。
田大嫂在对过屋子里睡午觉呢,被她这一声“啊哟”
惊醒,便问道:“二妹揍了什么东西了?”
二姑娘已是走到中间屋子里,两手叉了门,向院子外面望着,因道:“你瞧,这不是丁老太搬家了吗?”
田大嫂在自己屋子里,已是隔着屋子看见了,先就嚷起来道:“干吗啦,这大杂院里出强盗吗?怎么冒雨搬家呢?”
二姑娘道:“这可透着新奇。”
她姑嫂俩隔了屋子在这里议论着,二和身上披着油布雨衣,头上戴了破草帽,正由跨院门里走出来,钻进雨林里,就拿了马鞭子跳上车子的前座去。
二姑娘顾不得害臊了,也冒着雨追出了院子,这一下子,可种下了彼此之间,一种因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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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回顿悔醉中非席前借箸渐成眉上恨榻畔拈针(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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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二和这天搬家,是大杂院里的全院邻所不及料的,碰上又是雨天,不出去的人,也都躺在炕上睡觉,这时田二姑娘一声嚷着,把在屋子里的人全惊动了,伸着头向外看来。
那时候,二姑娘已是一阵风似的,跑到马车旁边,手扶了马车道:“丁老太,您……您……怎么好好儿的搬家了?”
说话时,那雨向下淋着,由头发上直淋到身上,由身上直淋到鞋袜上。
二和道:“你瞧,淋这一身的雨。”
说着这话,赶紧向雨地里跳下来,牵了车上的油布,拉得开的,盖了二姑娘的头。
丁老太道:“下着雨啦,二姑娘,你进屋子去罢。”
二姑娘道:“你什么事这样忙,冒着大雨,就搬东西呢?”
丁老太微笑道:“没什么,不过有点家事。”
田大嫂先是老远的站着,看到二和牵开了雨布,在二姑娘头上盖着,也跑了过来,同躲在雨布下面,把头直伸进车里来,问道:“老太,也没有听到你言语一声,怎么就搬了?”
二和道:“大嫂子,你回去罢,雨正来的猛呢!”
他说完了这话,不管这姑嫂俩了,放下雨布,跳上车子去,口里哇嘟着一声,兜缰绳就走了。
丁老太觉得车子一震荡,就在车上叫道:“二姑娘,大嫂子,再见,再见!”
随着这话,车子已经是出了大门。
二姑娘追到大门洞子里来,却只见四只马蹄,四个车轮子,滚着踏着,泥浆乱飞乱溅。
二姑娘两手撑了门框,歪斜了身体,向去路望着。
这虽是一条很长的胡同,可是雨下得很大,稍微远些的地方,那雨就密紧成了烟雾,遮掩了去路,自己好像身体失去了主宰似的,只是这样站着。
忽然有人在身后牵扯了一下,低声说道:“二妹,了不得,你身上谢得像水淋鸡似的。”
二姑娘回头看时,田大嫂披着的头发,在脸腮上贴住,在头发梢上,还不住的向下滴着雨点,那身上的衣服,好像是油缸里捞出来的玩艺,层层粘贴着。
便笑道:“你说我身上弄得水淋鸡似的,你也不瞧瞧你自己身上,那才是水淋鸡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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