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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仰躺面对着帷帐顶绣的瓜瓞绵绵的图案,风在外头呜咽,这里却静,焚香的香息袅袅地飘散,他想,他这些时日该冷着她些,要让她知道,不论如何,他是堂堂帝王,绝不可以总迁就她。
第二日絮絮醒过来时,早已将昨夜的事忘了个干干净净。
只记得她做了一个很长的梦。
她数不清第几回梦到元铉了。
她还在梦里呜呜地哭,哭他今生的凉薄,这样丢脸的事,梦境以外她是断然做不出来的。
梦里他还是那么温柔,抱紧了她,一下一下抚着她的背脊,大抵正是前世太温柔,今生便极尽了冷漠。
那句话,也就如此映进脑海里,带着他的无可奈何的叹息:“江山多锦绣,何必情牵乎逝水。”
他正是那东流去不回头的逝水。
他要告诉她,世上还有那样多美好,不要追索已成云烟过往的执念,且任他……
流逝去。
烈酒易使头疼,今日却没有,鼻尖萦缠着一股沁人心脾的清新气,很是醒神,神思也感觉舒畅。
这是以往饮酒以后所没有过的感觉。
她怔怔支着身子,蕉窗开的一条缝隙吹入清爽的雨后凉风,她注意到近前竹案上那只机关小鸟。
她撅了撅嘴,想到寒声在外面兜兜转转问了那样多人,都没有谁会修;小顺子给她说这机关小鸟买不到第二只,竟还是个限量版的玩意儿,她很不可置信。
她便想,或许世上的确有些东西很讲求缘法,缘至而相遇,缘尽而别离。
她戳了一下机关鸟的脑袋,——它却忽然哇哇大叫起来,吓她一跳:“别戳我、别戳我——”
她拨弄了一下机关,它便格外清脆地吐音:“卯时初刻、卯时初刻——”
絮絮呆了呆,莫非它通灵,会自己更新迭代?
但它竟能够失而复得,已令她心中无比欢喜满足。
她高兴地捧着它拨弄了好一会儿,才想起,或许是有谁暗暗地帮她修好。
昨夜……昨夜的记忆一丁点儿也没有留下,只记得那瓢泼大雨和滚滚雷声。
这漫长的空白,刹那间令人怅然若失。
寒声进来时,发觉娘娘还在睡着,轻手轻脚给她掖了掖被子,便在床尾坐下。
坐下以后,眼里逐渐流露出哀怨,不时地望着她,绞着手帕。
絮絮是眯着眼睛的,还是头一回看到自己醉酒后寒声是如何坐在床尾哀怨望着她的全过程,不禁扑哧一笑。
一笑就露了馅,寒声连忙站起来,满脸震惊:“娘娘你都、都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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