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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石阶修得古拙,裂隙处还盈长苔藓杂草,没有灯照,她自己也忘记提灯,只好黑灯瞎火摸上台阶,幸得这也难不倒她。
待上了三四十级,左手转向游山行廊,大约许久无人修缮,柱漆掉了不少,她刚到此,忽感到从一旁幽暗竹林里大踏步走出来个人,在她背后,猛抱紧她的腰肢。
浓夜暗极,星光浅淡,无法辨识来人的容貌,却可识别出这满身清冷的杜衡香气。
她怔了一瞬,是扶熙?
脑海里被那紧紧一抱弄得乱七八糟,心上一只小鹿闷头乱撞,撞得她头昏眼花,身子被人整个儿地转过来,紧接着一个霸道凶猛的吻便落在唇上。
是她从未见过的霸道模样,和记忆里他克己复礼冷清幽冽的模样分毫不同,那旖旎凶狠的吻啃咬着她的唇,又痛又缠绵,还有极其灼热的气息,如一片炽热的汪洋,要彻底湮没她。
在她思绪如乱麻的档口,他大抵终于吻够,松开一点,双手仍然紧固她腰肢,低声呢喃:“你终于来了。”
酒气同杜衡香气一起缠在她的鼻尖,幽冷的夜风和灼热气息混杂,令她神识都要模糊了。
她终于把愣着的两只手抱到他腰上,心如擂鼓,说:“皇上在等……谁?”
他短暂愣了愣,看不到他的眉目,却能想象此时他应在皱眉,半晌静谧,风吹动丛竹亦无边簌簌,“在等你。
……梓童。”
他知道在她面前的是她?他又吻了上来,这个吻没有那么霸道凶狠了,反倒温柔许多,像飞鸿踏雪般轻和。
唇舌间的酒香仿佛叫她也一并沉醉;她好想醉在当下,这可真是……
真是一场良夜的美梦。
来北陵行宫避暑的第一夜,敬陵帝竟然留宿在烟澜载水,据好事者传,是皇上他抱着娘娘回来的,这确是敬陵朝以来绝无仅有的事,众所周知皇上性子冷清,于女人上更没多大兴趣,完全没继承先帝的风流多情,更鲜少在众人眼里同后妃亲昵——皇后娘娘霸王硬上弓不算。
这一举动以后,风向便略有改变,大家都开始赞叹帝后伉俪情深,歌颂年少夫妻云云。
絮絮也不知怎么就糊里糊涂地成了继那位江御女后,敬陵二年第四位略略得宠的女子,那一夜她糊里糊涂地邂逅了游山行廊上的扶熙,他说他在等她来。
联想到那一日他曾对她说过,他与她同行已经足够——她唯一能想到的解释就是他可能最近做梦梦到了点前世碎片。
但究竟是什么个原因,她没有问过。
既然要当下获得快乐,那么纠结太多,很不利于当下的快乐,不如顺其自然。
只是那一夜晚风清凉,在他们离去以后,山间另有一个白衣人影,缓慢攀到山腰。
即使只是几十个台阶,也叫她气喘吁吁,扶着掉漆的红柱平复了半晌。
虽是夏夜,她依旧裹着件斗篷,仿佛很畏寒。
这一切,唯有翠竹梢头一掠而过的一群夜鹭知晓。
——
依照以往的标准,连续侍寝三日就可以称得上宠妃了。
果一连三日扶熙都到了烟澜载水,且疑似多日没有开荤一样,她疑心他如果连续四日的话,身体可能吃不消,于是抽空跑龙榆山上猎来一只野鸡,命人炖了点野鸡汤给他补补。
端到处理公文的案前时,他淡淡盯了野鸡汤一眼,又淡淡瞥了她一眼,目光似含有一许警告意味。
入了夜后,不出所料,他再度踏着幽幽夜色来到烟澜载水,她正于美人榻上小憩,拿一柄绘了秋海棠花的团扇轻轻掩面,听寒声读些野史,读到前朝末帝与其大将军和他的后妃的三角恋关系,躲在团扇后头笑得十分开怀。
寒声骤然安静。
“在听什么?”
青年嗓音温和,别于往常冷冽,絮絮嗖地起身,近来与他亲近,规矩也就抛去九霄云外了,她两三步抱上他,贴到他胸膛,道:“野史,都是三郎平日不瞧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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