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院子里气急败坏地喊道:“聂息,你给我滚出来!”
我弱弱地从窗户看出去,应了一声:“爹?”
“你这混账丫头,这是犯了忌啊!”
爹斥道,他想了想又说:“今晚你给我跪在正堂里,把早上我划出来的那一段背下来!”
我背过身哼了一声,说道:“我偏不。”
然后爹拿着扫帚走了进来,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我吓得躲到了屏风后面,探出半个头朝爹看去。
爹打人可不是闹着玩的,非把人打得皮开肉绽不可。
这时褚慈放下书挡在了我面前,我心下一喜,想道,褚慈这是要帮我了吗?
然而褚慈转头对我说:“你还是去跪着吧。”
褚慈没有帮我,我一心觉得就是因为她没有帮我,我才挨了一顿打。
晚上的时候我不得不跪在正堂里,手上捧着一本书页泛黄的《周易》,读着:“太极生两仪,两仪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定吉凶,吉凶生大业。
是故法象莫大乎天地,变通莫大乎四时……”
我读了好一会困得不行了,不知不觉就闭上了眼睛,脑袋一歪一个激灵就醒了过来。
我是正对着门跪着的,这一睁眼就看见爹跪在堂外,不知道在干什么。
我悄悄站了起来,伸长了脖颈去看。
爹面前摆着一个铜面式盘,正是他不让我碰的那个。
他在式盘上比划了一会,然后指头上冒出了一滴血,血落在了式盘中央,也就是天盘处。
血晕开之后整个天盘都红得像是在发亮一样,红光沿着凹陷的纹路直达地盘。
爹叹息了一声,说道:“截路空亡,有凶灾,已避无可避。”
他说话的声音很虚弱,完全没有往日里中气十足的样子,整个人像是一个不注意就消失在空气中寻不回来了。
我看他像是要走的样子,于是又悄悄跪回了远处,埋下头装作睡着的模样,偷偷睁开一只眼去瞄他一眼。
在爹转身的时候,我赶紧把眼睛紧紧闭上了。
“装什么装,困了滚回去睡觉。”
爹说了一句。
原来他早就知道我在偷看他了,这老家伙真能装。
我拍拍裤腿从地上站了起来,灰溜溜地跑回房间去了。
闭上眼睛时,不知怎么的,满脑子都是爹跪在堂外的背影,以及他沉重的叹息。
褚慈把我的被子扯了过去,迷迷糊糊地说了一句:“什么时候回来的,睡觉别用被子蒙头,会透不过气。”
我狠狠地把被子扯了回来,心想,褚慈不帮我也就罢了,还找了这么个不像样的理由来抢我被子,实在是气人。
第二天一大早,爹就来敲我们的门,他在外面喊道:“起床了,睡得跟只猪似的!”
末了,他又补上一句:“现在是两只猪。”
褚慈推了推我,说道:“你爹叫你。”
我扯了扯被子把自己卷起来,满心不悦地说:“这才多早,出去看月亮么。”
褚慈没有说话,爬起来给爹开了门,还懂事地问了声好。
爹气势汹汹地走进来,不知道用什么东西猛地敲了一下我的头。
我捂着头睁开眼睛,正要破口大骂时,看到了爹手里拿的鱼竿,我马上坐了起来,问道:“爹,这是要去钓鱼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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