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霍老爷不说话,只抬首让霍夫人替他正襟:“霍府没有这样的规矩。
夫人,这几日每日上门与我喝酒的人是谁,你可还记得?”
霍夫人讶异的轻呼了一声:“老爷说的……是那缺了一条胳膊的男子?下人们都说,他只是个寡言少语的残废,若是见他……我也不明白,老爷为何郑重至此?”
霍老爷摇首再叹:“人人见他,皆称残废。
人人皆以为自己完美无缺,却不知心残比身残,要可怕上千万倍。”
霍府大门缓缓拉开,门内光明如白昼。
霍老爷锦衣皂靴站在门口,肃然拱手。
“小友今日可是来得晚。”
沈寂侧首对谢青芙道:“这是霍老爷。”
他像是有些冷,手上的温度都凉了下去,又对霍老爷道,“这是……我曾提过的谢青芙。”
霍老爷谢青芙是知道的,据说他曾在圣上面前身居高位,后因不知何事而遭到同僚排挤。
辞官后久居景阳城,不为官,不经商,亦不同人打过多的交道,只是吃穿用度皆无顾虑,谁都能看出其家世与背景。
谢榛在世时也曾尝试着与霍老爷交好,只是终因不是一路人而屡屡受挫,最后这打算便无疾而终。
久闻霍老爷深居简出,谢青芙不知道沈寂是如何结识他,亦不明白沈寂将她带到这里来心中究竟作何打算。
只是见霍老爷严肃的目光落在身上,眼神中带着打量,她自然而然便做出了镇定模样,笑了一笑颔首见礼。
霍老爷微微一怔,亦是颔首。
迈进霍府时,谢青芙心中的不安渐渐地转浓,却并非是因为被霍府的排场吓到,这样的奢侈她也是曾有过的。
只是沈寂握着她的手,越往里走,手上力道便愈是没有轻重,仿佛比起她来,镇定自若的他还要紧张一些,又仿佛他在畏惧着什么。
谢青芙忍不住去看沈寂的脸,只是他双唇紧抿,方才花灯掩映下的温柔神色已经消失无踪,只余下无端的怅然。
她看了一会儿,便泄气般的放弃了。
沈寂道:“霍老爷不该亲自到前门迎接,沈寂不配。”
霍老爷却道:“小友自入得霍府大门起,便没有什么事情你配不起的了。”
三人后面跟着五六名提着灯笼的丫鬟,言语间不疾不徐的绕过了会客厅与住宅,迂迂回回许多石子路,终于走到了一处别院。
只见院外开满腊梅,一片浅黄,并几株长青绿植,暗香盈盈萦绕。
院门上方匾额上题着三个字:一段香。
字已被融化的雪水打湿了,透着深色。
“今日冬至,老朽备了酒菜。”
霍老爷说罢请沈寂入座,沈寂身体微微一僵,握着谢青芙的手仿佛更凉了。
又用力的紧了紧,终于慢慢的放开了。
谢青芙坐下后,低头去看自己的手,却见沈寂虽然握她握得紧,却仍旧未伤她分毫,连些微的红痕都没有留下,仿佛两人从未牵手一般。
“谢小姐可会饮酒?”
霍老爷提杯替沈寂倒了一杯酒,一面不紧不慢的将自己的杯子移过来,一面这样问道。
谢青芙略一犹疑,还来不及说话,沈寂便低声道:“青芙不能饮酒。”
顿了顿,仿佛自己也觉得回答得未经谢青芙自己思考,有失稳妥,遂看向谢青芙,轻声道,“我或许会醉,回去时,你扶一扶我。”
谢青芙心中说不出是种什么滋味,她将手里没有白梅花的空枝放下了,继而望着他,慢慢的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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