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再三谢绝了一番,说他明日还要出行,及早回营休息才是正经。
于是我们在市集外分别,我一路闲逛着,回了国会。
艾罗兰的国会建筑倒也有趣——不消说是依树而傍水修建的了,那株颇为巨大的神树上还修建着国会的配套建筑——一间间精致而结实的小树屋。
我也分到一间,此刻喝了些果酒,虽然远没到醉的地步,也觉得有些微醺,笑着进了国会,穿过长廊,爬上修得如同栈道一般的木梯,打算回屋去睡觉。
芬丹的那间小树屋却在我回屋的必经之路上。
我经过他那间树屋的时候,脚下顿了一顿。
屋里没有灯光,一片漆黑,想来他若不是夜不归宿,就是早已睡着了。
我叹了口气,蹑手蹑脚想在不打扰其他人的情况下溜回自己的房间去。
刚要离开,芬丹那间树屋的房门却无声无息自动开了,吓得我打了个激灵。
芬丹的声音在屋里静静响起:“你,站在那里做什么?”
我缓过来,拍抚着胸口,探头往屋里望去,却看见芬丹端坐在房间那一端的木椅上,桌上摊开着一张海图——我奇怪,这房间里乌漆马黑的,他也看得见?
我在门口探头探脑了半晌,芬丹又开口了,语气里有丝不耐。
“进来吧。”
我暗忖,我不想半夜三更进你的房间啊,瓜田李下的,要是我真的按照魔王的命令对你下了手,算谁的呀——可是我没胆说出来,只能一步步挨到屋里,进了门就往门边的墙上一贴,尽量离他远点。
月光从大敞的房门和窗子里照进室内,给屋里的一切都镶上了一层柔和的银边——当然,芬丹除外。
他的神情半隐在暗影里,模糊难辨,但我可知道,那决称不上什么柔和。
他轻哼了一声,说:“去喝酒了?庆祝自己重获自由么?”
我一想起他对安雯的从轻发落就有气,语气生硬地应道:“嗯。
顺带去去霉气。”
芬丹的脚在桌下骤然向后一蹬,他坐着的那把椅子的木腿与地面摩擦,发出尖锐而刺耳的咯吱吱声响,向后滑去。
他的右脚再一顿,身形微动,我还没有看清楚是怎么移动的,他的椅子就转成了正对我的方向。
他仍然坐在椅子里,双手交叉,看似闲适随意地向后靠着椅背,淡淡说道:“黛蕾尔,安雯固然有错,连累你吃了这么多苦……但是为了艾罗兰的和谐着想,我希望你不要跟她太计较这些。”
我心头一把火轰地一声,烧到了头顶。
我重重地往背后的墙上一靠,不怎么认真地调笑道:“怎么?大人看不过去我挟恩威压她么?我被她针对的时候,怎么不见大人如此打抱不平?不过我怎么敢跟她比呢,大人跟她认识更久,自然更加回护一些!
我犯了错,可是要结结实实该关几天就关几天的,怎么能跟人家相提并论?”
芬丹皱起了眉头,显然对我的反唇相讥很不悦似的。
“黛蕾尔,你怎么能这么想!
你犯了错要按律行事,她犯了错,一样要接受惩罚!
……”
我截口,跟他针锋相对道:“那是当然了。
我先修了魔法行会,也没耽误其它建筑的工程,还得关上一天呢;她害我被丧尸捉去,且丢了塞利斯塔拉,不过才关三天!
芬丹大人,这就是您口口声声标榜的和谐与公平?”
芬丹一愣,道:“这两样没法比较……塞利斯塔拉的失陷,不完全都是她的错……”
我冷笑,几步走到他面前,右手紧握成拳,砰地一声捶在木桌上。
“那么,我又对丹拉德做了什么?……她又对我做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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