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砚提醒他:“得罪了太子,担心皇后挑拨老爷夫人的和睦。”
汪云锋道:“怕什么。
皇上折腾了我几年,还不兴我也给他找些麻烦。
皇后不让我们汪家好过,我就不让皇上好过。”
白砚摸着胡子拉碴的下颌:“老爷,其实你并不是纯臣吧?你对皇上到底是不是……”
“纯臣哪有上可批评皇帝,下可参奏贪官的言臣威风。”
说着,扭了扭僵直的脖子:“皇上不是一个正直的皇帝,我又何必做个耿直的臣子。
所谓上梁不正下梁歪,至今大雁朝还繁华鼎盛,皇后应该对微臣感恩不尽了。
若不是我时时纠正皇上的错误,皇后哪能高坐后宫安然无忧。”
两人想起这些年来皇帝被臣子指着鼻梁痛骂的情景,不由得对皇帝大感同情。
当然,皇帝老实了,皇后不就应该高兴。
所以,皇后的确该感激汪云锋。
不过,这话有些大不敬的嫌疑。
从来表面道貌岸然,骨子里奸诈油滑的汪家人是从来不会表露的,顶多如今日这样,拿出来消遣下无聊时光。
也许,汪云锋是真的被皇帝给气狠了,暗中调查朝中大事的时候,还接二连三的被人追杀,时不时的受伤,谁都不会心情好。
想着夏竕能够去折腾太子,汪云锋只会高兴,更不会制止。
包扎好了手臂,汪云锋自己把那关于夏竕的信息再仔细看了一遍,笑道:“竕儿倒是得了夏将军的真传,下马威都是旁人有气势。”
白砚斟酌着道:“老爷就不担心那两个侍从长大之后对少爷不忠?”
汪云锋轻笑,墨色的眼中被阳光折射出银灰色,偏冷:“你认为,真的有人会第一次见面就对主子忠心不二?”
白砚没有回答,卷书倒是破天荒的没了平日里的油腔滑调,正儿八经的道:“不会。
人心最不可侧,有的人自认为自己忠心耿耿,真正遇到在意之事,背信弃义叛离主人也是寻常。
相反,有的人看起来左右摇摆,墙头草两边吹,可若是遇到国家大义也愿意舍身救国。
天底下,谁也没法说自己真的不会背叛,端看背叛的筹码高不高罢了。”
汪云锋似乎疲累至极,躺在摇椅上摇晃了两下。
只是一席话,白砚突然觉得老爷和卷书之间发生过什么,让他被隔离在外。
“在高位者,不要天真的去相信谁真的会为了自己舍弃性命。
就如同皇上,他那天下第一人其实也是天下最寂寞的人。
因为他知道,这无数的官员在意的并不是他这个皇帝,而是在意他手中的权利,若他不再是皇上了,旁人也就当他可有可无了。
皇上对朝中官员用的是平衡之术,而竕儿对两个侍从也是用了平衡。
他让弩车打出柏树的仇恨,以后两个属下就无法同时隐瞒他任何事。
那两人会相互监督相互敌视,无所不用其极的找对方的弱点。
竕儿什么都不用做,只要在那两人斗得难分难解之时,今日偏柏树一点,明日偏弩车一点,就能够得到他们全力的奉献,而不用担心他们结党营私谋害自己。
他们一起长大,竕儿会慢慢给予他们权利,同时还会培养更多的仆从,就算其中有人背叛,也立即有人顶替。
竕儿会时不时,有意无意的提醒他们,让他们主意自己的身份。
他能够给予,就能够收回。
竕儿就是他属下心目中的帝王,他会告诉属下自己的目标,属下只需要努力达到他的要求,属下可以奉献自己的衷心得到权利,也可以奉上自己的才学得到重用。
但是,竕儿也在第一日就告诉了他们,柏树的才学是他需要的,弩车的武力也是他需要的,可是他自身也有凌驾他们之上的智谋和魄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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