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怀安立在门外,十多岁的少年满面沉痛,眼中全是无奈和倦意,声音低哑,颇有几分萧瑟的可怜样子。
傅清扬纵然知道此事与他无干,也难免迁怒,到底傅怀安一向会做人,也从不搀和孙姨娘的阴私,便忍着怒气讽刺道:“二哥不在老太太身边服侍尽孝,找我何事?”
傅怀安沉默地走进来,二话不说长长一揖到底,清扬连忙避开不受他的礼,冷笑道:“二哥这是做什么?若是让外头知晓,还只当我不尊兄长呢!
二哥有话直说,倒不必耍这些花头!”
傅怀安沉痛开口:“出了这事儿,我也很难过,大哥至今昏迷在床,祖母又病倒了……我娘就是万死也难辞其咎!
可父母有错,为人子者应当代为受过,还请大姐和妹妹饶过我娘这回,我愿意替她受罚!”
傅怀淑冷冷一笑:“这话说的可笑!
孙氏不过是咱府上买来的妾室,你母亲早就过世,又何错之有?二弟,别怪我没提醒你,你身为侯府二公子,一言一行都代表着侯府,若不认嫡母、不尊长幼,长姐如母,少不得我要代母亲教你一二!”
傅怀安面色一变:“何至于此……”
“何至于此?”
傅清扬一拍桌子,冷冷哼道,“我来告诉你何至于此!
孙姨娘不守本分,这些年犯下多少错误暂且不提,单是往大公子房里胡乱塞人,下药毒害嫡子这事,就罪不可赦!
二哥仁义孝感动天,那你来告诉我,若今日这事发生在你身上,你当如何?”
傅怀安面色苍白,一个字也辩驳不了,哀声求道:“事已至此,只求妹妹饶我娘一命……”
傅清扬忽然想起庄皇后临走前说的话,心思微动,扶着大姐姐站起来,冷淡地道:“二哥好生想想,姨娘性命不在我们手里,端看二哥如何行事了!
别怪我不提醒二哥一句,二哥是府上公子,自有远大前程,别为了一个拿不出手的妾室自甘堕落!
行了,我还要和大姐姐照顾祖母,失陪了!”
华老太太喝了药,神情安定许多,勉强坐起来靠在床头,傅怀淑亲自捧着一盅汤服侍她喝。
傅清扬打发屋里人出去,免得人多空气不好,反对病情无益,这才将庄皇后的意思透露了出来。
华老太太擦了擦嘴角,微合双目,淡淡地道:“孙氏罪孽深重,这又是我们府上家事,纵是孙家也无法干涉!
娘娘既然这样说了,咱们也不必姑息,该严办的,就严办吧!”
傅怀淑拧着眉头,踟蹰问道:“父亲那里……”
华老太太顿时冷哼:“他若是不认我这个母亲了,那就滚去和孙氏过吧!”
傅怀淑松了口气,就怕父亲百般阻拦不好下手,顺了顺老太太气,安抚道:“想必经过这事,父亲也该认清了孙姨娘的品性,以后再不会包庇于她了!”
华老太太不屑撇嘴:“难说!
你父亲最凉薄不过,也就孙氏那种毒妇和他相配!
不过这次,我是铁了心要惩治,不然今天孙氏敢对远哥儿下药,明个儿她就能毒杀全府上下!”
正说着,春莲匆匆进来,小声通报道:“大公子醒了,刘太医和府上请的几位大夫都过去了。”
华老太太连忙道:“你们俩也过去瞧瞧,不论什么情况,都赶紧地打发人知会我!”
傅怀淑答应了,和清扬匆忙赶去大哥的院子。
刘太医细细诊治了一番,开了几副药,说并无大碍,身子上的亏损日后调理好了对子嗣并无影响,只是有点风寒,好生休养,春闱应该问题不大。
傅清扬终于松了口气,千恩万谢地送走刘太医,立即让人煎药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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