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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说不记得了。
是啊,她怎么可能还记得那日的事情,就连他自己——也一直以为他也已经忘记了。
“其实我以前和阿竹下过棋。”
前两天在Y城的祖宅里翻出来一张棋谱,那稚气却已有龙飞凤舞之形的字迹很显然就是出自自己之手。
那力度,仿佛是要把纸张穿透一样,可以想象当时的自己到底有多讨厌面前的这个人,哪怕明知道错的人并不是她。
只是现在真的不介意了吗?他记得自家老哥最常做的事情就是恶狠狠地指着他的鼻子说:“阿屿,你绝对是我见过最记仇的家伙。”
或许老哥是对的,因为他一直深刻地记住了老哥说这句话的时候那认真的表情和动作,然后再一次又一次地让他后悔说出这句话,这是他们兄弟之间最为常见的互动游戏,从小到大总是乐此不疲。
高仲屿看着那张泛黄的棋谱,一些断断续续的记忆浮于眼前,或许自家兄弟的这句评价真的一点都没有错,因为直到现在他依然能依稀地感觉到自己当时那种气愤与屈辱的情绪。
“诶,有吗?”
叶闲竹抬头,眼中却没有疑惑或者试图回想的痕迹。
虽然上一次高仲屿也已经提过他曾经想要投身于自家老师门下,但是她真的完全没有任何的印象。
别说那对她来说已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哪怕是真的与她份属同门的师兄师弟,甚少放在心上的她也未必能一一认出。
“嗯,那个时候你赢了我,后来我就走了。”
看着面前这张气定神闲的脸,高仲屿也装作不经意地提起。
“诶?!”
于是他满意地看到了叶闲竹的脸上在瞬间布满了错愕之色。
野心
叶闲竹愕然,不过她很快也终于想明白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
据她所知,老师收弟子从来都不会用胜负来判断的,而且由于她性格的关系,当年他也很少会让自己当众和前来拜访的那些孩子下棋。
所以如果她当年真的和高仲屿下过棋,那么结果就只可能是一种——她和高仲屿擅自单挑了,然后对方因为输给了一个比自己小7岁的女孩而愤然离去。
既然人都已经不告而别了,那拜师入门这件正事自然就只能不了了之了。
“当年父母问我要不要一起出国,我说我想留下来学围棋,后来……签证下来了,在外面读了几年书,不知不觉就已经过了定段的年龄。”
他是在14岁那年才突然迷上围棋,自学了一年觉得满足不了自己,以他当时的年纪才去拜师入门已经是比较少见了,自诩资质不差的他也曾以为自己定能有一番作为,却没想到他的围棋之路还没正式开始,就在起跑线上输给了一个当时只有8岁的小女孩。
骄傲如他,第一次选择了逃避。
其实如果他愿意的话,在日本的时候他也依然可以在那里拜师学棋,但不知道为什么,他当时就是觉得兴致缺缺。
而等到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早已超过了18岁——国内男子定段的年龄上限。
“你后悔了吗?”
哪怕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叶闲竹也不觉得自己有错。
虽然她不曾记得当时的情况,但她很清楚无论是今生还是前世,自己都不可能会放水,所以她不会心虚。
不过她也明白,即使她觉得自己没有错,但是如果站在对方的立场的话,恐怕也很难不会对她心生嫌隙。
听到叶闲竹的问话,本来正淡定微笑的高仲屿也怔了一下——
他后悔了吗?他没有想到对方竟然问出这样一个连他自己也从来没有想过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