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祖趁机滚动着向着木楼的方向爬去,没几步便觉得小腿一阵剧痛,回头看到春儿抬脚重重的踩踏在她的小腿上,原本的擦伤被压在泥土里蹂躏,阿祖疼得脸色发白,心里腾起无边怒火,用另一只脚踢向春儿的腿。
春儿也摔倒在地,她伸手攥住阿祖的衣服,一只手费力的拖动油壶,晃荡出来的桐油四下飞溅,落在地上引来周围青蓝的火苗,就附着泥土也开始幽幽燃烧。
“放手!
放手!”
阿祖挣扎着,青烟熏得眼睛胀红流泪不止,四周的热浪让裸露的皮肤开始灼灼的疼痛,难道要这么葬身火海?死亡的恐惧让她陡然生出力气,她拖着春儿向前爬行,棉布裙子的肩带发出不堪重负的撕裂声音。
那不断崩裂的棉线像是她脑海中理智的弦,等到终于一侧的肩带断裂开从肩头滑落,阿祖尖叫一声,跪爬起来反手推拽春儿的头颅:“放手!
你这个疯子!”
春儿死死攒着衣裙就是不松手,只是间或着抖动肩膀发出渗人的低笑。
“你松手!
松手!”
阿祖摸索着想要寻找更有攻击性的东西,但这里是平坦的田地连大一些的土块都没有,终于被她摸到一个大块头沉重的东西,也没看是什么便没头没脑的向春儿砸去。
等她松了手,阿祖才发现两人都一头一脸的桐油,刺鼻的味道在柴火的烟雾里也十分明显。
阿祖惊叫着从地上爬起来,快步向木楼跑去,背后的火海变得更加灼热。
木楼里也聚集了青烟,但氧气的含量远比火场里高,阿祖转身关上门瘫坐在地上一边呛咳一边用力喘气,肺里刺疼无比,等手脚不再颤抖她爬起来向二楼移动,这木楼虽然离罂粟田有几分距离,但被包围在罂粟火海中间,万一风向一变把火苗吹过来也有燃烧的可能,这可是纯木头的房子。
刚到二楼门口她就一眼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杨茂德,脑子嗡一声,只剩下四个大字:杀人焚尸。
被烟熏红的眼眶里迅速凝聚了大颗的泪水,她扶着门框哭的天昏地暗,这样的痛哭还只有在母亲去世的时候,又要失去?她捂着胸口哭得哽咽难平,孤独,惶恐,不安,委屈,苦痛,她一边哭着一边发现自己原来累积了这么多负面的情绪。
屋里传来低低的一声呻吟,片刻响起杨茂德的声音:“……阿祖?”
失而复得的欣喜刹那间让阿祖充满了力量,她连滚带爬的扑了过去:“我在这里,你……没事?”
杨茂德晃了晃还是闷沉沉的脑袋,不确定自己晕过去了多长时间,抬头看看还是青烟缭绕的屋子:“扶我去隔壁,这屋里有烟。”
三个小时过去,屋里原本的烟土青烟早已消散,现在的青烟是外面罂粟火海的烟雾。
“哪个屋都一样。”
阿祖扶他靠坐起来:“能走动吗?我们要先出去,外面着火了。”
杨茂德发蔫,看了看阿祖狼狈的样子道:“咋这个样子?头上包着毛巾是要下地?”
目光落在撕裂的肩带还有沾满泥土的裙子上,终于发现事情好像很严重:“咋弄的?”
阿祖带着哭后的鼻音把事情说了一遍,杨茂德拖着发软的双腿移到窗边向外望了望,脸色一下变得阴沉起来,看着浑身散发出寒意的男人,阿祖伸手拽着他:“我们能跑出去吗?”
“木楼这边暂时没事。”
杨茂德坐回床上,用手扯了阿祖头上包着的湿毛巾:“你去对面屋里头洗洗,箱子里头有我的衣服,先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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