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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来魔界的第一日,我早早就歇下了。
我以为因着白日里的折腾,这夜定是一夜无梦的昏睡好眠。
哪知,辗转到半夜我颤颤抖抖地冻醒了过来。
冷,冷到骨子里的冷。
这魔宫华贵归华贵,终究阴煞之气太过浓厚。
推开窗,寒潭之上腾着白蒙蒙的霜冷之气,周身的寒意更深了几层。
宫里宫外黑沉静谧,豆大的灯火摇曳在垂泻委地的纱帘间,照不亮方寸之地。
我唤了几声,没见得有人过来的动静,自个儿拥紧了臂膀,想着去找一找有什么可暖身的来,再不济倒壶热茶烫烫肠胃也是好的。
左兜右转了半天,瞧着眼前全然陌生的景致,我想,我大概是迷路了……唯一可以确定的是,我大概仍是在栖梧宫中,只不过转到哪个角落里就不得而知了。
往左手抄廊走了百来步,隐隐窥得前方有昏黄灯火,心一喜,忙加快了步子奔了过去。
轻轻推开抄廊尽头的梨花木门,发现里面竟又是令一番天地。
与我走华丽风的寝宫不同,这间殿室脊梁极高,显得宽阔博大。
地以黑玉为面,四面墙上以青墨之色绘着波澜起伏的云海,一垂一垂的藏青纱幔自殿顶挂下,整间殿宇庄重典雅,又不失铮铮气度。
捉摸不定这里是否有人,故不敢高声呼喊怕吓着了别人。
放轻步子,撩开重重青纱,愈往里走心跳得愈快,将走尽灯火燃烧处时,我犹豫地顿住了步子。
算了吧……一阵清风撩过,直接卷起了最后那重纱,心跳蓦地炸开了。
高高的鹤首里衔着几柱高烛,灯火下是方长长书案,书案边席地坐了个人,玄色的衣袍松松铺了一地。
那人,是秦卷,可此刻,他似乎睡着了……搭在案上的手边摊开封折子,折子上的墨汁尚未干透,而他手中的笔已滚到了一边。
屏气凝神地看了他会,我极轻地抽了口气,提着裙子就要悄悄离开。
将将迈出去一步,又收了回来,蹑手蹑脚地弯下腰将那只快要掉下书案的小羊毫放回了笔架子上。
待要直起身时,胳膊肘一不小心碰到垒在案边的几叠折子,哗啦啦地倒了一地。
我的心提到了嗓眼,支手撑额的秦卷仅仅蹙了蹙眉。
舒了口气,自认倒霉地蹲下来一封封捡起来,重新堆好在他案头。
提心吊胆地整理完毕,头一偏不经意瞥到那封他正在批的折子,似乎见着了几个眼熟的人名。
想瞧得真切些,奈何秦卷几绺黑发遮得并不分明。
我只得小心翼翼避着秦卷,一点点地蹭过去身子。
可蹭了过去,又发现秦卷的那只手恰好遮住了大半面,骚心挠肺地焦急会,壮着胆子用指尖一寸寸推开他的手掌。
秦卷的身躯悬上空,温热的呼吸一起一伏吹在耳窝侧脸上,我那张老树皮做的脸不知不觉间红了起来,心跳得乱七八糟,胡乱往折子瞟了几眼。
指尖突然被人紧紧攥住,我吓得腿一软瘫坐了下来,半晌却不见任何声响。
我拎着颤巍巍的心肝,仰起脸望去,秦卷的眼睛仍是合着的,吐息均匀。
我试着轻声问了句:“秦卷?”
静悄悄,我那口气还没安稳地吐出去,他合着的眸子倏地睁开一线,我全身的血液都冲到了脑门顶……却见他朦朦胧胧地瞧了我眼,又闭上了眼,半梦半醒地问了句:“你来做什么?”
懵了神的我嘴一快:“我冷。”
他闭着眼皱皱眉,手一揽,将我往怀里团了团,和抱只小狗似的,还轻拍了拍我的背,咕哝了句:“乖,不冷了。”
“……”
我恍恍惚惚地窝在他怀里,他这是……没睡醒?那要是睡醒了……浆糊似的脑子顿时吓清醒了,连滚带爬地从他怀里钻了出去,慌里慌张头也不回地狂奔了出去。
吭头吭脑地奔了不知多久,迎面撞上了个人,正是扇月,扇月被我这模样惊了惊:“刚刚似是听闻云祖您呼喊小婢,可又不见您在寝宫,您是……”
我凶狠地打断她道:“我哪里都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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