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字。
“一平,我——”
陈朔声音一顿,最终没有把这句话说完。
然后他轻轻叹了口气。
“你吃饱了撑的吧陈朔,”
元一平忍不住骂道:“你来深圳干什么?我没空理你。”
对于陈朔,元一平就是有着这种他自己说不清的判断力——他知道陈朔来深圳不是为了别的,就是为了找他。
所以一句“我没空理你”
,可以理直气壮。
果然陈朔低声承认:“一平,我有些话想和你当面说,不会浪费你太多时间,你能和我见个面吗?”
他这幅低声下气的样子让元一平想笑,于是元一平就笑了:“陈朔,咱俩没必要弄得这么矫情,毕竟你是什么人我也清楚,对不对?”
陈朔没有回答,只是又说一遍:“一平,你能和我见个面吗?”
他的声音有一点沙哑,混合着杂乱的车声人声。
元一平想,陈朔大概是在机场附近的某个公用电话。
“2号线莲花西站,”
元一平也不知道怎么就说出口了,继续说:“我把你手机号放出来了,到了给我电话。”
挂掉电话元一平发现自己手心出了汗,原来,原来接电话的过程中,空着的那只手握成了拳。
元一平有一瞬间的迷茫,似乎在长沙遇见陈朔之后,他的生活开始失控——失控,多么夸张的一个词。
也许生活原本就是失控的,元一平想,从十年前元一智确诊的那个下午开始,就失控了。
一个多小时后,元一平见到了陈朔。
在人来人往的地铁站里,陈朔穿着黑色衬衣,米黄色长裤,他的衣裤都皱巴巴的,几缕碎发被汗水贴在额头上。
“一平。”
陈朔上前一步,叫道。
地铁站里的灯光好明亮,竟然这么明亮,怎么以前没发现这么明亮——把陈朔的脸照得清清楚楚,也把陈朔的目光照得清清楚楚。
比在湘江边那一晚,更清楚。
陈朔的嘴唇起皮了,鼻梁上眼镜片灰扑扑的,镜片后面,连他眼角微微下垂的细纹,元一平都看见了。
十年前那双弯弯的眼睛是一对月牙,现在月牙老了。
十年。
可陈朔的目光还是落在元一平身上,那目光像是有某种质地,元一平觉得自己好像是一艘船,在海面上起起伏伏行驶了很久,还是逃不出从天而降的月光。
月光落在甲板上,落在桅杆上,落在窗台上。
元一平把陈朔带到他租的房子里。
其实也就是一间卧室和一间浴室。
“坐那儿。”
元一平指着房间里唯一的一把椅子。
陈朔把拉杆箱立在门口,坐在了椅子上。
“你有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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