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不败不由白了贺栖城一眼,走向门口。
贺栖城一把抱起矮榻上的被子,一股脑丢在床上,随手解下床帘拢好,又走到八仙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这才对东方不败点了点头。
东方不败打开房门,指了指屋内道:“栖城在里头,你快进来吧!”
此时已是春末,贺栖梧身上却披了一件厚厚斗篷,显然是畏寒已极。
贺栖梧走进屋子,和贺栖城目光一触,不由缩了缩脖子,怯生生走到兄长身边,低声道:“大哥,你、你可是已经知道了?”
贺栖城低哼一声道:“你瞒得我好苦。”
贺栖梧连忙道:“大哥,日间你曾经问我,孙宗主有没有给我用过甚么药物。
不瞒你说,他的确是给过我三帖药。
那药平常人若是服下一帖,便会在一日之内精神抖擞,之后一连七日都萎靡不振。
若是服下两贴,便能在七日内百病全消,之后连续三个月卧床不起。
若是如同我这般一连服下三帖,就能在三个月中将甚么沉疴痼疾都暂时压下,之后……大概也就没有之后了。”
贺栖城一惊。
他原以为贺栖梧说的是成亲之事,不料却套出了这样的隐秘,不由抓住贺栖梧的手腕道:“你怎么那么糊涂?那药方还在不在?该死!
孙思道这个庸医怎么能给你用这等药物?二娘也是,怎么也跟着犯了糊涂,同意让你用药?”
贺栖梧摇头道:“是我自己跟孙宗主求来的药,娘自然是不知道的。
再说了……大哥,你老实告诉我,若是我不用这药,一日日苦捱下去,到底还能撑多久?”
贺栖城皱眉道:“俗话说,天无绝人之路。
虽然我找不到治好你的法子,但也许别人有办法。”
贺栖梧一面摇头一面苦笑道:“世上的大夫都说我活不过二十岁,唯有大哥不信,还在日夜为我操心。
如今我已经二十二岁啦,也算是活得够久了。
我不想再这么一直拖下去,成为大家的累赘,唯一放心不下的也只有娘一人而已。
娘这一辈子为了我不知吃了多少苦。
我还依稀记得,小时候她为了多讨几根参须给我煮茶,曾在大娘房门外跪了一日一夜。
人都说娘为人贪小刻薄,我却知道她是吃苦吃得怕了,这么多年被大娘的名分压在头上,总不能给我最好的一份,直到她被爹扶正,便恨不能将所有的好东西都用在我身上,不能让人占去了一丝一毫。
说来也是我这个做儿子的不孝,让她老人家为我操劳一生,却罕有能报答她的时候。
便是在继承了家主之位后,也是做事的时候少,卧病在床的时候多,到最后还要靠大哥帮衬着度过难关。
好在如今我已经成了亲,只要再为贺家留下骨血,我这个做家主的也就可以死得瞑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