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收了笑意,神态便陷入漠然中,“将来,你会跟你的孩子讲何解忧的故事么?”
我找不到合适的回答……
他便又笑了一笑,垂了一下头,发丝落下肩头,“好了,我也想睡一觉了,多谢你今天能来……”
我从椅中起身,再看他一眼,“我以后不来了,你需要什么就跟狱卒说,我让他们给这里置一些盆景字画,你看可好?”
“好……”
他又笑了笑,美如晴雪……
我转身出了监牢,心中总不大畅快,有什么东西让我不安……没走出几步,身后一片纷乱,有人叫喊:“不好了!
长乐侯他——”
我略感晕眩,转步奔了回去,直冲牢内……何解忧倒在监牢内,身下血泊一片,松开的手中躺着一枚破碗碎片……狱卒们站在一旁手足无措,纷纷将我拦住……
“快去传御医!”
我语声发颤,拂开他们,“开锁!
快开锁!
听见没有?”
狱卒拗不过,只得开锁……我一步不停地冲进去,扑向地上的人,哭着唤他:“解忧……解忧……”
他是用瓷片切开了颈边,血涌不止,气息将断,微微睁眼,见我在前,便愈发笑得妩媚,“公主,你当着我的面死过一回,我当着你的面也死一回,这是我还你的,你该记住一辈子吧?”
“解忧……”
我语不成声,哽咽不止,抱着他枕在我膝头,“你若能活过来……我放你自由……我不怪你……我什么都不怨你……”
“我不活,我就要你看着我死……”
他笑得如风如云,“藏娇阁上岁月尽,荷花池畔半生缘,我要你年年花开日,都记得我何解忧……”
微笑阖眼,头颈从我膝头无力地垂落……
你说陌上人如玉,他说公子世无双……
尘世喧嚣都已尽,谁来唱取白头吟……
……
自监牢昏倒后,我又昏睡了三天,噩梦频频,脉象紊乱,神医连救三夜……醒来睁眼的一刻,汹涌的泪水夺眶,仿佛是要还尽今生的情债……又哭又吐了半宿,折腾得合府不宁……简拾遗伺候在侧,三夜未歇,每无奈处总抱紧我讲些往事……可我听什么都是泪眼滂沱,每半个时辰都要吐一回……
他们劝我收泪,劝我冷静,再这样下去,胎象不保,母子皆受损……我止不住,谁能告诉我怎么止住悲伤不流泪?
高唐从良无计可施,落月侍墨手足无措,全府凌乱,新帝夜访亦无法……
简拾遗摔掉拭泪毛巾,将我摁在枕上,眼中泫然,“一个何解忧,就能害得你这样,你是有多舍不得他,才舍得我与你腹中骨肉为他陪葬?我守你日日夜夜竟不如他以死挑拨?若我也这般死在你面前,你可否满意?可否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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