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字迹凌厉,将几个圆润的abcd也写得霸气四溢。
林可拿过纸一看,努力把脑子里残存的英文单词和上头的字母相对应,一边看一边深悔当初上课就睡觉,下课出门浪,没有好好宠幸那本崭新的六级单词背诵手册。
“当今一脉得位不正,因而但凡牵涉到光宗的,都是禁忌。”
孟昶青站在她身边,沉默片刻后开口,字里行间竟透出些许少见的迟疑:“纵是正经皇子皇孙,怕也没胆子提起那本书,书收藏在皇城天机阁之中,而十步之外,万里之内是皇权最为稳固的地方,哪怕利用天子对姨母的恩宠,我想拿到那本书,恐怕也有登天之难。”
林可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热切的心情终于平静下来。
她抿了抿唇,小心翼翼地将那张纸收好,苦笑着说道:“金手指果然不是那么好拿的,看来人生在世,归根到底还是得靠自己。”
既然拿不到这金手指,林可也就暂且将这件事放下了。
冲着孟昶青一笑,她问道:“我刚刚是随便猜的,不过照你的习惯,这时候,你是不是真没吃过东西?”
林可笑得灿烂,孟昶青脸上微怔,顿了顿,再开口时语气反倒带出一丝故意为之的冷意来:“是。”
“现在你再出去,叫人看见了也不大合适。
但也不能因为我的缘故,就叫你这么饿着。”
林可也不在意,从身上摸出一包藏得很好的饴糖来,抬手大方地递过去:“我从云阳带过来的,这回可没说谎,真是一直没舍得吃。
那家店生意好得不行,做出来的糖跟别家不同,甜而不腻,味道很不错的,你先用这个垫一垫。”
孟昶青仍是面无表情,口中却问道:“你喜欢吃这个?”
“这玩意顶饿,我好歹是长身体的时候。
半大小子吃穷老子,我总不能饿着自己。”
林可摆了摆手,不怎么在意地说道:“你先吃着,我就不陪着你了。”
孟昶青点头,看她出了舱室关了门,方才垂眸看向手中的那包甜食。
饴糖拿手帕包了一层又一层,大概是因为体温的缘故,看着有些化了,却勉强还算是粒粒分明,拈一颗在指尖,莹白的糖体上印着一朵小小的红色梅花,勾人食欲又赏心悦目。
这样的东西,从前他怕是连看都不会看一眼,如今却不能无动于衷。
眼底的暖意转瞬即逝,他曲起手指敲了敲桌面,忽然轻轻叹了口气。
停了片刻,孟昶青起身推开窗门,随手将碗里冷透的鱼汤给倒了,靠在窗边,望着窗外碧水蓝天,那股挥之不去的甜香却时时刻刻萦绕在鼻尖。
甜得几乎有些发苦……
孟昶青自嘲地笑了笑,忽然毫无征兆地抬手,将布包中的饴糖一颗一颗地丢入海中。
水面上泛起层层涟漪,很快就被白色的浪花吞没。
他的心似乎也跟着一点一点冷硬起来。
手中的糖越来越少,孟昶青面无表情地将最后几颗连同帕子一起丢出了窗外。
谁知就在这时,门嘭的一声被推开了,外面传来林可兴冲冲的声音:“喂,姓孟的,我跟你说…………”
猝不及防下,孟昶青仍保持着往外丢东西的动作。
手帕被海风卷起,一边撒着糖屑一边在半空中飞扬,锲而不舍、不屈不挠地显示着自己的存在感。
孟昶青:…………
林可:…………
四目相对,十分尴尬。
……若是回去翻翻黄历,上面必定写着“不宜饮食”
四个大字。
孟昶青沉默许久,垂死挣扎着决心解释一下:“我……不怎么习惯吃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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