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长……”
这声紧贴着利威尔耳边道出的呼唤终于撕破业障传入他的耳中。
少年声音很小,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就像一声啜泣。
利威尔慢慢仰起头,盯着夜幕中无限遥远的藏青色看了一会。
“艾伦,别碰我。
很脏。”
少年微怔,而后把手臂收得更紧。
“兵长啊……”
他这样说,喷在利威尔颈间的呼吸显得火热而潮湿,嗓音已经哽咽得连不成句子。
他静静地拥着利威尔站了许久,像在确认怀中的人的存在,确认他还活着,不会再消失。
等他终于抬起头时,声音已经恢复了一贯的清明。
“兵长,您的身体好冷。”
他解下身上的羊尼风衣为利威尔披上,扣子也一一仔细系好。
利威尔冷淡地看着少年的动作,任他做完,退后一步扫视了一下四周。
狼群消失得无影无踪。
周围只有被利威尔砍杀的狼的尸体,横七竖八地倒在墓碑之间。
下凸月已经偏向西天,银白的月色静谧而安详,仿佛方才的恶战根本不曾发生过。
风变小了,空气却比前夜更加冷冽,吸入肺中跟利威尔胸口灼烧一般的疼痛撞在一起,让他全身都止不住地发抖。
他又把视线转回艾伦身上。
少年的脸色很憔悴,双眼中的神采却并未减弱,在这样寒冷的深夜,身上只穿一件衬衫,果然还是太单薄了。
利威尔想要说些什么,一开口却是一串剧烈的咳嗽。
他一直咳得跪倒在地上,喉间的声音愈发粗重浑浊,到后来不断有鲜红的血液从他捂着嘴巴的手指缝隙中溅出来。
“兵长!”
艾伦跪在利威尔身边轻拍着他的背,那每一声咳嗽都让他一阵揪心,可他除了凭白感到焦急什么都做不了。
利威尔咳了好一会才总算有所缓解。
艾伦用口哨叫回受惊跑开的战马,扶着利威尔骑上马背的时候,竟觉得对方从他手中借了极大的力量。
短短十天,如今的利威尔整个人都好像被生生抽空了,只剩下一具支离破碎毫无生气的躯壳。
艾伦强忍着心疼深吸了口气,也攀上了马背,纵马以最和缓的步伐走着,生怕任何颠簸再给利威尔的伤口带来更多的压力。
利威尔确实太累了。
与狼群一战中,他在药物的麻痹下过度透支了所剩无几的体力,如今超越身体极限的疲劳变本加厉地返还到他的身上。
起先他还能坐直身体,后来支撑不住,就轻轻向后靠在艾伦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