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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单元有个温老师闻名在外,据说她和学生家长眉来眼去最后被闹到了学校里,但后续如何我也不清楚,大家见到温老师都会尊敬点头,背地里传出八百个让人拍案叫绝的结局。
这么多老师都比我这个哄孩子的人更像老师,要找一个老师,我绝不应该在目标行列中。
可我就是对号入座地坐在床上,觉得烦闷,就把脚伸到被子之外,又觉得凉,再度缩回,我恨不能变成一条伸缩自如的八爪鱼蜷缩在墙缝中,用我的触须紧贴冰冷的墙壁,阴干装在罐子里面。
我忍不住想掀开窗帘再看一眼那个女人,在五楼我高高在上,看不清她藏在乱发之下的五官,我觉得她格外陌生,却有种隐秘的联系要我把视线投注上去。
事实确凿无误,郑宁宁死了葬了,凶手坐牢了。
我想不出有谁可以面对这个七年前的事实来变成一个疯婆子。
辗转难眠地想了很久,我发微信给朱二婷,请她第二天上班时过来载我。
朱二婷:你有什么秘密瞒着我,嗯?我都知道今天李勇全送你回家了,哎,是不是老姜在这里想吃嫩草了?
我当然不想吃李勇全那棵嫩草,过分稚嫩的男孩在我看来都是幼儿园肄业生。
但是我不想对我的同事说起我的秘密。
姜茴香:你都知道我电动车没骑回来,帮帮忙。
朱二婷发来一条语音消息,噗嗤噗嗤地笑,说老姜吃嫩草。
这种不必要的误会和不必要的秘密袒露都让我觉得为难,权衡之下我把我的前男友卖给朱二婷,我说我的品味和李勇全的形象严重不符,你看看我前任的照片就相信我一定对李勇全心无杂念,他送我回家完全是因为巧合。
翻找相册深处,时间轴一口气拽到七年前,我把路今时的照片发过去,朱二婷立马相信了,答应第二天早上七点四十五准时到达我楼下。
七年前的照片经历两次换手机都有些模糊,被盘包浆的画质上景物虽然不清晰却都看得清楚,我的手指停在七年前那一堆照片上,有一张我和李子幼儿园的合影,露出路今时的半张脸。
那时候我刚到李子幼儿园,决定给自己留念,我穿着白色的毛绒外套,围着幼稚的兔子围巾,穿着铅笔裤和雪地靴,对着镜头比起剪刀手,靠在李子树旁边。
路今时拿着相机,放在窗台上,正在按快门,忘记了设定时间,正要朝我飞跑,咔一声,记录下他的侧脸。
我看着屏幕,倒也没对前任触景生情,距离我们上一次见面也已经过了六年,物是人非,上次听见他的消息,他老婆已经生了二胎。
我只是疑惑着照片中,路今时的脸居然比我想象得稚嫩一些,记忆或许有些问题,我再度往上翻。
我翻到六一儿童节李子幼儿园学前班排演《种太阳》的照片,一群脸蛋红如贴纸的小孩像一笼包子一样紧紧簇拥在一起,手中拿着黄色的原形卡纸各自努力龇牙微笑。
郑宁宁手脚格外不协调,被我安排在角落,旧的不合脚的布鞋掉了一只,她正在努力地用脚尖勾住。
后来郑宁宁没有上台表演,她在5月份被人砍死,种太阳也没有种起来,所有小孩都惊恐地藏在家中,仓促地等到9月上了小学。
但是我记得,有一次彩排。
我手指一抖,过多的相片像瀑布一样跌落,噼里啪啦地把最新的照片翻出来。
我再度拉出时间轴,翻回那张种太阳,往后挪一张,两张——
我找到了那张彩排图,李子幼儿园在巷子搭了个木质舞台,但还未完成,小孩们穿好衣服,没有化妆,被晒得脸色黢黑,我带着他们在简陋的木板上走位,再回到幼儿园的舞蹈室按照实地走位来排练。
因为那天忽然下雨,许多家长都来接小孩。
女孩子们很努力地护住自己的白丝袜和头花,踮着脚不约而同走得鬼鬼祟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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