宦官小心翼翼地问她:“夫人可需要下官传医者进来?”
瑾娘答:“不必。
你们都出去。”
现在这些人都管自己叫夫人,好像她被册为嬴政嫔妃的事情已经坐实一般。
瑾娘翻了个身,神情忧郁,脑袋里也是一片空白,唯觉得身上伤处绵绵痛着,昨晚手上被她咬破的地方更是疼得钻心,她抬起手看了看,右手大拇指根部有个深深的牙印,口子还没有愈合,周围凝着骇人的血痂,血丝仍从其间缓慢而执着地渗出来,估计她这两天击筑都会受到影响。
真是的……连最宝贵的东西都失去了,又怎么会在意手上的伤呢。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非要把想法代入这古人才能想得开。
宫娥妃嫔人人都盼望被始皇所幸,她要是非要在高渐离一棵树上吊死……就真的会死。
一想起高渐离,她的脑袋就乱了。
她既急切地想要见到高渐离,在他怀中痛哭一场,又不敢见他,生怕他会说什么让两人都难堪的话来。
她只知道,原来两个人之间并不像是她所想得那么简单。
他们可以近在咫尺,只因在咸阳宫中,咫尺最终也成天堑。
瑾娘在铺上翻腾了一会儿,咬着被角落了几滴眼泪,又睡着了。
迷迷糊糊间,瑾娘觉得有人在抚摸她的额头,有什么柔软的东西蹭着她的脸颊。
她睁开眼睛,被眼前放大的脸吓了一跳:“殿下?”
胡亥竖起食指放在唇边,示意瑾娘噤声。
他的手指抚过瑾娘的脸时,她往一边躲了躲;她对于碰触太过厌恶,即使对方是个十二岁的男孩,却也是那个男人的儿子。
“我听阎翩翩说你生了病,央求了半天,她才放我进来看你。”
胡亥跪坐在瑾娘身边,敛着睫毛,瑾娘觉得他太过于靠近了,她只能一直沉默着。
“瑾姐姐,你的脸色并不好看。”
胡亥转而抚着瑾娘的头发,动作柔情似水,眼神发黯,好像是个受了委屈的小孩子。
瑾娘侧头看着他,觉得他跟他父亲其实也不是那么相像,然而她心里还是对嬴政怀着怨恨的,索性也不多言,闭目养神。
胡亥见瑾娘不理他,最后轻轻叹了口气,说道:“姐姐好生休息。”
便退了出去,格外的善解人意懂礼貌,跟不久前在宫外把众臣鞋子踢得乱七八糟的熊孩子判若两人。
作者有话要说:
☆、烟涛微茫
瑾娘在铺上挺尸了一天,睡不着的时候,她就在想各种各样的事情。
想她还是古静的时候,她的父母,她的男神,她耗在钢琴前的时光,想宋瑾那个势利眼又妹控的哥哥宋康,想宋瑾神叨叨的老爹,还有高渐离……
时近傍晚,瑾娘忽然想通了,在这个宫里,随时随刻都有可能丧命,或者像那华夫人一样,被阎翩翩算计得生不如死。
她这又算是什么?在咸阳宫里,六国的宫室里,随便抡一个宫女出来,若问她可愿意被始皇临幸,她不叩头谢恩才怪呢。
“振作,振作。”
瑾娘闭上眼睛喃喃,又不是被轮了,搞这么颓废,当真以为高渐离欧巴能来拯救她?瑾娘爬了起来,穿好衣裳。
下|体尚有些难以启口的痛楚,身上被嬴政吮吻过的地方让她心里觉得不适,她皱了皱眉,一一忍下。
腰带束紧,室内盆里还余些同住宫女早上打来的水,她将就着洗漱一番,将头发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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