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延轩自己,庶长子曹晏长到五岁,偶然吃坏肚子,上吐下泻面如金纸。
七太太把金陵城最好的大夫请来住在府里,依然留不住曹晏的命。
四月初八是浴佛节,昱哥儿这日出生,自然是有福气的。
听姐姐这么说,曹延轩自然喜悦,“我也不盼他出人头地,只盼着,他平平安安。”
一副慈父心肠。
提到侄子侄女,曹延华兴致勃勃地,“宝哥儿也高了,上回我见他,才到桌子这里。
珍姐儿以前像你像我,几年不见,倒是不太一样了。”
不像父亲,自然像母亲了。
忽然之间,屋里古怪地安静下来,姐弟两人谁也没有接话。
过半晌,曹延华哼了一声,“王丽蓉如何了?”
今日西府请客,七太太没露面,说是“不舒服”
,把招待客人的事托给东府三太太。
曹延轩提一提袍角,“老样子。”
之后补充一句“大夫说,不外是熬着。”
当姐姐的嗯一声,抚一抚衣摆上的襕边,没头没脑冒出一句,“来之前,我和你姐夫还说,换成我,可过不了你的日子。”
曹延华夫婿徐奎比曹延华年长四岁,两榜进士,年少有为,家中世代为官,其父在京任都察院左都御史。
徐奎如今在湖广任知府,官声不错。
曹延轩略微尴尬,干咳一声,端起个豆绿茶盅,“你这人,怎么和姐夫说这些。”
“你姐夫又不是外人。”
曹延华瞪弟弟一眼,“再说,你姐夫也没说你什么。”
每隔一个月,曹延轩便和姐夫通信,含蓄地说一些金陵、湖广和京城的事情,素来是佩服姐夫的。
“姐夫近来可好?”
提起丈夫,曹延华目中露出欢快,显然夫妻感情甚好,“好得很。
你姐夫说,我难得回一次娘家,让我多住几日,不必急着回家。
我就打算,过完中秋节再走。”
那就要在娘家待上半年了。
曹延轩自然是乐意的,却眉头一皱:“中秋?姐夫身边离得开吗?俊哥儿腾哥儿的功课怎么办?”
出嫁的女子回娘家一次不易,曹延华上回回金陵,还是三年前曹老夫人过世,千里迢迢赶回来奔丧。
这回给侄女送嫁,把两个儿子带了回来,长子十五岁,次子十一岁,都是进学的时候。
曹延华白他一眼,“和你姐夫一样,张口读书闭口考试,件件都是正经事。
罢罢罢,过完端午,吃你一碗长寿面我就走,省得你嫌弃我。”
曹延轩一本正经地作个揖,“岂敢,岂敢!
小弟扫榻相迎,求之不得。”
曹延华呸了一声。
姐弟俩玩笑一番,曹延华打量弟弟书房,发觉多年过去了,没变什么模样,拿起一枚竹节笔架把玩,“我可真想我的院子,昨天还梦到爹爹搭的秋千,娘剪的窗花,祖父写的春联,祖母做的豆腐涝。”
曹延轩早就吩咐人,把姐姐昔日住的院子打理的干干净净井井有条,数年如一日。
曹延华昨日回到家中,自然是满意的。
曹延轩也神色惆怅,半晌才说“我吩咐了厨房,晚上做凤尾虾和盐水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