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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讲解完,宁冉坐在那没动,陈跃伤神耗脑的事太多,闭上眼睛养了会神,睁眼的时候看见的就是宁冉看着他,表情像是要哭出来,陈跃知道他在想什么,跟他十指交握,笑着安抚,“这世道谁想干出点事都不容易,我也没比别人娇贵。
别说我家家世好,你男人高中之前学都没上过几天,成天带一群山里孩子漫山遍野撒丫子地跑,你信吗?”
宁冉突然被他逗乐了,“你是山大王吗?”
接着又问,“为什么没上学?”
“你还真信,”
陈跃跟着笑,“我小时候跟着家里老爷子老太太在碣石岛住了挺多年,学什么都是请人在家教的,岛上有学校,但都说客家话,我那会听不大明白。”
突然认真看着宁冉,“碣石岛你知道吗?跟XX老市区隔着海,从码头坐轮渡十五分钟就到了,但那跟城市是两回事,岛上有山有湖,风景特好,民风淳朴得你想不到,我打个比方,我小时候一群孩子到海里玩,滩上就算路过一没说过话的老伯,也得拿着杆子把我们一个个从海里给哄上岸,就怕哪家孩子溺水出事。”
陈跃说话时神色中有掩藏不住的向往,多往昔的追忆和留恋,眼中光彩灼灼,刚才的疲惫似乎瞬间一扫而空。
宁冉笑了声,“我还真去过,我跟你说的在石滩崴脚的那次写生就在碣石岛。”
陈跃惊诧地看着他,宁冉手抚开陈跃的额发,“岛上风景很好,我去的时候好像有挺多卖果汁的小摊,新鲜的热带水果当着面现榨,价钱还便宜,民风也是真的淳朴,对了,我们在那待了七天,当时常去的一果汁摊,走的前一天,班上有几个女生坐在那说买车票的事,那女生家住得远,班上没人跟她同路,果汁摊老板站边上听见这个,就跟自己家孩子在外边似的,他普通话说得不好,还是憋着说明白了安全事项一二三四。”
听着他这话说完,陈跃笑得那叫一个自豪,望着宁冉的眼睛,十分期待地问,“等我闲点的时候,咱俩去一趟,老爷子,就我爷爷,他老房子还在那,你要跟我去住几天吗?”
陈跃分明不是南方人,但他欣然的表情满是对故土的向往,安静的午后,阳光从窗口洒落,宁冉紧紧握住他的手,点一下头,他也想看看陈跃童年的痕迹,就像是从新再认识他一次。
陈跃抱紧他的腰,宁冉想起什么,突然按住他的前额,“不是,孙成不是说跟你从光屁股时候就认识的吗?你怎么又跑岛上去了?”
这才觉得不对?陈跃没急着回答,头埋他腰间,闷闷笑出声来。
(一四三)
陈跃小时候,他家里的事挺复杂,宁冉问了问才知道,他跟孙成确实是从光屁股时就有的交情。
但是,陈跃四岁那年,他妈妈死于癌症,他爸爸工作非常忙,陈迁比他大十七岁,那时候已经去了基层,陈飞也就八岁多点,他爸爸跟前带一个孩子已经十分不易了,偏偏陈跃性子又闹得人头疼。
陈跃的祖父母偏疼他,特别是祖父,据说陈跃的性格不像他爹,倒是跟他爷爷如出一辙,他爷爷离休后老夫妻俩在碣石岛上弄了块地起了栋房子,接陈跃过去,是他学龄之前的事,之后跟孙成他们打打闹闹,也不过是偶尔回城住的时候。
正如陈跃所言,岛上的学校都说地方话,那时候才六岁的陈跃根本不能全听明白,舍不得心肝肉似的孙子回城,陈跃他祖母让人请了老师住家里教他,他们那一代人,小时候没入过公学不算多大的事,陈跃祖母的父亲当年就是私塾先生。
说到这里的时候,宁冉问,“那你是怎么跟当地孩子玩到一块的?”
陈跃笑了声,“小男孩间的交情就是不打不相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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