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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者说有记忆以来,他其实就很少失控了,除非触及有关燕执的事。
摹冽从地上爬起身,脚步虚浮地走向床榻坐下,幻化出自出生起便伴于身侧的魔刃。
那魔刃上黑红的魔气,原本因为他每月定期剔除魔骨、以及这万年来在人间积攒功德,已经变得很淡了,可今日只是一时失控,便好似恢复了万年前的浓重。
戾气四散,嗡鸣着、叫嚣着,想要饮食鲜血……
摹冽提起魔刃,在自己手臂上划出一道口子,深可见骨,这一下让他脸上的血色尽失,他却仿佛不知道疼一般,手起刀落又是一道血淋淋的伤口,到最后手臂上、腿上,都惨不忍睹,伤口越深,血流得越多,他便越开心,忽而低低地笑出声,笑着笑着,便流出了泪。
“为什么……”
“为什么……阿执哥哥,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阿冽已经那么努力了……”
魔刃趁着主人放松,嗡鸣着从主人手中逃脱,焦急地停在半空发出“呜呜呜”
一般的风声,好像在哭。
它是有灵性的,虽爱饮人血,却从不饮主人的,主人不论是伤心还是难过,它都能感觉到。
摹冽抬起手,轻轻触上魔刃的刀柄,喃喃问道:
“阿庇,你说我该怎么办?……”
这些年,当无人说话的时候,他便会如同现在这般,同自己的魔刃说说话,魔刃虽不能给他回答,却会如同小狗一般,摆动刀柄在他手心蹭蹭,像在安慰他。
魔刃曾经的名字叫“神弑”
,在来到九重天的第二年,摹冽将它改名为“神庇”
,他喜欢叫它“阿庇”
。
因为天界有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两个人,他想用这把魔刃来庇护自己的娘亲和阿执哥哥。
想要永远地、名正言顺地留在天界,便只有一条路——渡化成神。
而想要渡化成神,便不能造杀孽。
所以每当摹冽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便会如当下这般,将戾气发泄在自己身上。
疼痛能让他清醒过来。
他害怕犯错。
害怕阿执哥哥用失望的眼神望着他。
将手从魔刃上收回,摹冽幻化出燕执交给他的墨色锦盒,沾血的指尖打开坠着朱红流苏的盒盖,盯着里面的崇明鸟玉冠出神。
须臾,他从床沿站起身,跌跌撞撞地行至铜镜前坐下,镜中的人衣衫褴褛,满身是血,配上一张妖异惨白的脸,好似将去索命的红衣艳鬼。
他抬手抽下脑后的玉簪,长发瀑布般倾泻而下,散落在身后。
怎么看都是一张美丽绝伦的脸,可也正是因为过于妖异美丽,少了正气,同阿执哥哥的心上人文昌星君生得南辕北辙。
他抬手在身前挥过,身上褴褛的红衣变成了一袭洁净的白袍,因着他身上有伤,白袍上很快绽开点点红梅,不过他并不在意,取出锦盒中的崇明鸟玉冠放在镜台上,这么多年以来头一回将长发尽数束起,再小心戴上那玉冠。
此冠乃是神界之物,摹冽是魔,与这冠上的神力互相排斥,刚戴上便觉得体内气血翻涌,喉间发痒,唇中溢出血来。
他全然不顾,盯着镜中的自己,笑道。
“阿庇,你看我这般,像不像神界的好儿郎?”
“我若生来便是神界儿郎就好了……”
“那般娘亲便不会不要我了……”
“我有枝玉仙君教我,定能从他身上沾染几分如兰气质,说不定阿执哥哥心悦之人便会是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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