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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对我说:“小叔叔那么关心我,我真的很开心。”
一时之间,我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我被那睫毛上白色的微芒吸引了,直愣愣地看着原随云的眼睛。
他的话一字一顿地在我脑中滑过,我几乎串联不起它们,我想了好一会儿,再组织起前因后果,才终于想明白了。
然后下一秒我就恼怒起自己的失神,恼怒过后,我又莫名,并觉得内心深深不安,于是我不再深想,坐到原随云的对面,直接问他:“你的眼睛和武功,什么时候开始这样的?”
原随云略略回忆了一下,道:“初始时并无不妥,约莫一个月以后,我有一次醒来,就发现眼前又是一片黑暗,但是武功却回来了。”
说到这儿他轻松地笑了笑,似乎不以为然。
我却不知为何,觉得心猛地疼了一下。
我一下子捏住了拳头,为这种奇怪的心痛感到深深的恐慌和略微的不快。
我看着原随云沐浴着晨光,如谪仙一般的面容,强忍住内心深深的不安,继续问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原随云淡笑着:“我只是不希望小叔叔担心。”
我觉得自己莫名其妙,但是此刻我确实有点想去摸一摸原随云的头发,把他鬓边的碎发挽到耳后,来抑制自己莫名的不安和内心的酸痛。
但事实上我只冷淡地说:“呵,你竟会产生我会担心你的错觉么?”
原随云笑起来,他经常微笑淡笑不甚明显地笑,此刻却是真正开心地笑了起来,眉眼弯弯,整张面孔上流动着动人的光彩,他说:“可是这回我遇险,小叔叔不就,非常担心我了么?”
他继续道:“我这回遇险,突然觉得,世事瞬息万变,确实很难一直掌控在手中,我们总难以预知下一刻会发生什么,所以有一句话,我一定要和小叔叔说好——”
我的心猛地一跳,我几乎有点心慌意乱地对上原随云仿佛蕴藏着风暴的漆黑的双眸,他说——
“随云已经知道,自己错了。”
伴着这句话从耳边落下,我只觉得内心仿佛有一个黑洞,吸取了所以思绪与情感,只留给我深深的茫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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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是我知道自己在做梦。
最开始的时候,我正趴在自己的身边,看着自己形同槁木,无声无息的躯壳,我看见枯黄的发丝,苍白消瘦的面孔,深陷的眼窝,和青黑的血管。
我还看见原随云,他披散着头发,乌黑的发丝如锦缎蜿蜒而下,衬着沾着新雪的玄衣锦袍,像是随时能活动起来的某种生物。
他抱着我,望着带着新雪的红梅,唇边带着浅浅的微笑。
他对我说:“呐,小叔叔,红梅又开了,我记得你在山庄里的时候,每到冬天,都最喜赏梅了,但是又那么怕冷,所以要穿上厚厚的皮毛,在室内烧起炉火,煮起清酒。
就算在某个晴朗的日子里打开窗户了,也要再拉层竹帘,我那个时候想,我要是能把你抱在怀里就好了,我不会让你感到寒冷的……”
“现在,我把你抱在怀里了,我又希望,你能跟我说说话就好了……”
“如果跟我说说话的时候,还能摸一摸我的头发和面孔,那就更好了……”
他的目光像是望着红的艳丽的梅花,也像是穿过缀着层层红梅的枝干,望向了遥远的虚空,这是一个陌生有熟悉的原随云,又沉寂又虚无,像是把自己压抑在崩溃的边缘。
我情不自禁地摸上他寒玉一般的面容,然而透明的手掌却穿透了他的肌肤,落在了虚空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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