龙岛主道:“自然可以啊,各位当我和木兄弟是什么人了?我们待客不周,已感惭愧,岂敢强留嘉宾?”
群雄心下一宽,均想:“既是如此,待看了那古诗图解是什么东西,便即离去。
他说过不强留宾客,以他的身份,总不能说过了话不算。”
当下各人络绎走进石室,只见东面是块打磨光滑的大石壁,石壁旁点燃着八根大火把,照耀明亮。
壁上刻得有图有字。
石室中已有十多人,有的注目凝思,有的打坐练功,有的闭着双目喃喃自语,更有三四人在大声争辩。
白自在陡然见到一人,向他打量片刻,惊道:“温三兄,你……你……你在这里?”
这个不住在石室中打圈的黑衫老者温仁厚,是山东八仙剑的掌门,和白自在交情着实不浅。
然而他见到白自在时并不如何惊喜,只淡淡一笑,说道:“怎么到今日才来?”
白自在道:“十年前我听说你被侠客岛邀来喝腊八粥,只道你……只道你早就仙去了,曾大哭了几场,那知道……”
温仁厚道:“我好端端在这里研习上乘武功,怎么就会死了?可惜,可惜你来得迟了。
你瞧,这第一句‘赵客缦胡缨’,其中对这个‘胡’字的注解说:‘胡者,西域之人也。
新唐书承乾传云:数百人习音声学胡人,椎髻剪采为舞衣……’”
一面说,一面指着石壁上的小字注解,读给白自在听。
白自在乍逢良友,心下甚喜,既急欲询问别来种切,又要打听岛上情状,问道:“温三兄,这十年来你起居如何?怎地也不带个信到山东家中?”
温仁厚瞪目道:“你说什么?这‘侠客行’的古诗图解,包蕴古往今来最最博大精深的武学秘奥,咱们竭尽心智,尚自不能参悟其中十之一二,那里还能分心去理会世上俗事?你看图中此人,绝非燕赵悲歌慷慨的豪杰之士,却何以称之为‘赵客’?要解通这一句,自非先明白这个重要关键不可。”
白自在转头看壁上绘的果是个青年书生,左手执扇,右手飞掌,神态甚是优雅潇洒。
温仁厚道:“白兄,我最近揣摩而得,图中人儒雅风流,本该是阴柔之象,注解中却说:‘须从威猛刚硬处着手’,那当然说的是阴柔为体、阳刚为用,这倒不难明白。
但如何为‘体’,如何为‘用’,中间实有极大的学问。”
白自在点头道:“不错。
温兄,这是我的孙女婿,你瞧他人品还过得去吧?小子,过来见过温三爷爷。”
石破天走近,向温仁厚跪倒磕头,叫了声:“温三爷爷。”
温仁厚道:“好,好!”
但正眼也没向他瞧上一眼,左手学着图中人的姿式,右手突然发掌,呼的一声,直击出去,说道:“左阴右阳,多半是这个道理了。”
石破天心道:“这温三爷爷的掌力好生了得。”
白自在诵读壁上所刻注解:“庄子说剑篇云:‘太子曰:吾主所见剑士,皆蓬头突鬓,垂冠,缦胡之缨,短后之衣。
’司马注云:‘缦胡之缨,谓粗缨无文理也。
’温兄,‘缦胡’二字应当连在一起解释,‘缦胡’就是粗糙简陋,‘缦胡缨’是说他头上所带之缨并不精致,并非说他带了胡人之缨。
这个‘胡’字,是胡里胡涂之胡,非西域胡人之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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