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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萧你信不信我把你塞到轮胎下面去!”
顾里转过脸来,伸出她锋利的水晶指甲抵着我的喉咙。
我一直觉得中国的刀具管制条例应该修改,像顾里这种把十根刀片当做水晶指甲做到手指上,且打磨到吹毛断发的程度,那和随时带着十把匕首上街有什么区别?
“哦,看来那绿帽子确实没存在过。”
我从她的反应上来看,松了口气,心里的大石头落地的同时,还是多多少少为顾里感到一丝惋惜——毕竟,拥有卫海那标准的肌肉雕塑身材,同时又喜欢女人的,全上海翻个底朝天,也没几个啊。
“但你怎么就断定如果顾源知道你得了癌症,就一定会和你分手呢?我虽然不是很喜欢他,但我觉得他也不至于像你想得这么……这么……”
我找不到准确的词儿来表达,我只是突然为顾源感到有点不公平。
“我很了解他。
他和我是一样的人,我不用去猜测他怎么想,我只需要知道我自己会怎么想就行了——如果今天我遇见一个得了癌症的男的,我会不会继续一门心思跟他这么耗着,每天守在他的病床前,端茶送水,倒屎接尿的,明知道他要死,还每天对他说,你气色看起来真好,你很快就康复了。
能吗?答案是,我不能。
又没有摄像机对着我,我演不了这种贞妇烈女。
而且,如果这个男的有良心有人性有基本的职业道德,他肯定也不会这么浪费我的青春我的生命我的感情。
一个癌症病人的生存概率有多少?为了这个跟中彩票一样的概率去赌,时间成本和机会成本都他妈太高了,有这些时间有这些力气,我还不如去伺候一个快死了的亿万富翁,搞不好遗嘱里都能把我的名字写进去。
林萧,我是一个要死的人了,我凭什么拖着一个大好青年陪我等死?”
“你他妈刚刚还和我说什么治愈率极高,肯定不会死!”
我噌地蹿起来,头撞在汽车顶上。
“我打个比方!
你冲我嚷嚷什么,我是个癌症病人,请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好吗?医生说我不能过度受到惊吓,周围的噪音超过60分贝我随时有可能休克。”
顾里一把把我按下来,表情看起来说得跟真的似的。
我知道她从小就有这种本事,善于编造各种职业的话语来达到自己的目的,我看过她以各种开头来满足私心,比如“我的牙医说了,我不能吃苦瓜,对牙龈不好”
“我的律师说了,最好让我下周不要来学校上课,他随时要传唤我上法庭”
“我的园丁说了,请不要在花园里唱歌,那些法国月季听到有人唱歌的声音就会凋谢”
“我们的广告客户告诉我,希望下次公司能够把最好的样衣都借给我,希望我穿得高贵一点,去和他们喝下午茶”
……
顾里的黑色奔驰无声地开在清晨略显空旷的高架上,车子的减震系统真好,无声无息的,整个车子感觉像一口沿着河面顺流而下的黑色棺材。
除了偶尔能听到Neil抽噎的声音外,这个黑棺材里一片寂静。
也许是为了打破这种恼人的沉闷,顾里轻轻地对我这样说:“其实我是怕给顾源这个道德枷锁,如果顾源知道我得了癌症,就算他想和我分手,他也会因为身边人的压力,社会舆论的压力,道德的压力,而不得不坚持和我在一起,但这明明就是一场注定没有未来的消耗,他是个好人,我也很爱他,我不想让他过得这么不快乐。
Neil,你记得你走的时候对我说过的话么,你说,‘Iamnothappyanymore.’我很害怕有一天,顾源也在心里这样对我说。
我受不了这个。
与其这样,最后让我恨他,不如让他恨我,这样我至少不会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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