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洁癖,他应该听纪之樟说起过。
来到这里上高中后,我在纪之樟的建议下看过心理医生,医生很负责任地帮我分析原因,可我不想对他坦白。
这得追溯到十几年前。
那时我还在乡下,妈妈病了,精神时而清醒时而混沌,有次隔壁二叔来家里借钱,说是借,其实就是明抢,他从妈妈枕头底下翻出钱就要走,我拦着不让,说这是妈妈看病吃饭的钱,他不耐烦,说以后给我们母子俩送饭吃。
他送来的都是什么呢?馊掉的剩饭剩菜,还有长霉的馒头。
我一怒之下将饭菜掀翻在地,二叔得了钱刚喝过酒,扬起手把我按在桌上,拿着发霉的馒头往我嘴里塞,我那时瘦弱,再加上几天没吃饭,根本反抗不了,带着怪味的馒头被塞进嘴里,令人作呕的味道盈满鼻腔。
旁边披头散发的妈妈指着我咯咯地傻笑,二叔发着酒疯,把我摔在地上,走到床前,一边淫笑一边把手伸进妈妈的衣服里。
从那之后,我就对脏东西产生严重的抵触。
什么东西脏,什么东西不脏,无形中有了一套自己的评判标准。
眼下这杯茶水有些奇怪,如果是别人喝过的茶,我一定会断然拒绝,纪之楠递过来的却让我有些犹豫。
幸好他没让我为难,化完妆就出去拍照了。
我一个人又看了会儿杂志,站起来出去走走。
那个小家伙把我拖到这儿,无非就是想让我看他工作的样子,去看看也未尝不可,说不定他看到我又会脸红。
经过卫生间,我进去洗手,有两个工作人员模样的男人在角落里抽烟聊天。
水流声遮盖不住他们的声音,我不想听,对话内容却一字不落地钻进耳朵。
聊的是今天在棚里拍摄的某纪姓男星的上位史,说他看似单纯,实则私生活放荡,从18岁出道以来,就爬了不少导演和资方的床,不然哪能红这么快,这部剧沈彦安的角色也是这样得来的,其中一个男工作人员用鄙夷不屑地口吻说:“试镜的时候我亲眼看见他从导演的休息室走出来,衣服都没穿整齐。”
我平静地关上水龙头,走出去,拿出手机查了下这部剧的演员名单。
纪之楠饰演沈彦安,没错。
我没再回休息室,路上遇到纪之楠的助理,让她帮忙带句话说我有事先走了,便直接离开。
真脏。
我的生活并没有因为结婚发生太大变化。
只不过换了住的地方,换了住在同一屋檐下的人。
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话,就是偶尔会发现身边确实多了一个人。
严格说起来,纪之楠挺懂事,存在感并不强,下班回去会看到他在客厅里等我,晚上我在书房办公时,他有时候会轻轻敲门,问我要不要喝茶,大多数时间都是默默在外面待着,不该问的从不多嘴。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心,他很会讨好我父亲和魏萱,每次去秦家都会准备礼物,像平常人家刚过门的小媳妇一样去厨房帮忙,甚至我那个混账二哥拉着他要娱乐圈女明星的联系方式,他也没有不耐烦,笑脸回应。
从这个角度说,纪之楠的确是个不错的结婚对象。
可我心里莫名地烦闷,吃完饭他被秦魏峰拉着说了半个小时的话,我走过去时正听见秦魏峰贱兮兮地问:“那个薛莹,拿最佳女主角那个,听说有很厉害的圈外金主,还换了不止一次?”
纪之楠还是微笑着:“没听说过,应该不是吧。”
应该?这种模棱两可的词听起来让人恶心。
过年后没多久,纪之楠就去外地拍戏了。
我本以为他要几个月后才会回来,谁知他三天两头往家跑,有次我下班很晚,回去时屋里漆黑一片,我正寻思阿姨去哪儿了,刚打开客厅灯,就看见纪之楠揉着眼睛从沙发上坐起来,说:“你回来啦。”
他给我做了饭,两个炒菜和一个排骨汤,味道一般,我吃了一点就放下筷子。
纪之楠有点慌,问我是不是很难吃,我说不饿,站起来去书房办公。
过一会儿他进来送咖啡,我对气味敏感,闻到他身上蒸腾出来的沐浴露清香,抬头就看到他把浴袍松松垮垮地穿在身上,露出胸口一大片雪白的肌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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