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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以晨:“小娅,你快来,相宜出事了。”
以晨没有哭,但她的声音带着一种死寂,像是一座荒芜的城。
相宜走得完全没有预兆。
那是很普通的一天,风和日丽,空气带着冬日常有的冷意。
相宜从录音室回宿舍需要穿过一个十字路口,她走到马路中间的时候,遇上了一辆大卡车。
司机由于疲劳驾驶,没有注意到她。
路口也没有监控,不好确定事故的责任。
但无论责任人是谁,能赔偿多少钱,相宜都回不来了。
她的生命绽放成一朵血红色的花,永远凋谢在大学城。
在手术室外,相宜的妈妈哭得不能自已,值班的护士紧张地看着她,就怕她突然哭晕过去,再撞到什么就不好了。
莫以晨没有哭,她第一次知道,有一种疼痛是把心脏撕开,再拼合回去,再撕开,再拼合,周而复始。
小娅到医院的时候,相宜已经被送去太平间。
值班的小护士告诉她:“交警说了,建议家属别看。
车祸去世的,太惨了。
小姑娘的妈妈直接哭晕过去了,倒是小姑娘的朋友,一定要看,说要做最后的道别。
交警拗不过她,就让她去了。
太惨了,还那么年轻,听说是单亲家庭呢,她妈妈可怎么办。”
小娅走到手术室外,相宜一家还没有离开,相宜妈妈倒在一个女性亲戚的怀里,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女儿,你才二十一岁,你怎么这么残忍。
妈妈不要你赚钱,不要你优秀,就要你好好活着……”
那边是一家子人,不少人双眼红着,哭着,一个从小看着长大的孩子,眼看着就要大学毕业了,还长得这么好看,这么乖巧,突然没了,搁谁谁心里受得了。
另一边,莫以晨静静地站着,她半倚在墙上,双目空洞,小娅走到她面前,她也一动未动。
小娅轻轻地叫道:“以晨。”
想到相宜去世,那样如花的女孩,想到莫以晨,把相宜视作最重要的人,小娅的声音也忍不住带着哭腔,“以晨。”
莫以晨的眼神还是死寂的,但她紧紧拽着小娅的手,把她拽得生疼。
小娅没有吭声,她不怕疼,她怕以晨刚才的状态,那样的冷寂,那样的没有生机。
那三天,不说莫以晨,连小娅都过得浑浑噩噩的,她除了打电话给陆小北,说了相宜的事,就是一直陪着莫以晨。
有时候,相宜妈妈会来找以晨,也不说什么话,就是抱着她嚎啕大哭,像是要把这一辈子的泪都流干了。
莫以晨则是木木的,她没有力气去安慰相宜妈妈,只是由着她,看她把自己当作一个木偶,需要的时候,拉扯两下,陪她回忆回忆相宜。
那血淋淋的伤口不断被撕扯,永远不会好。
追悼会的那天,来了很多小娅认识或者不认识的人,除了相宜家的亲戚,还有跟她差不多大的年轻人。
相宜高中也转过一次学,在高一升高二的那个暑假,相宜人缘不错,两所高中都有人来参加追悼会。
小娅跟相宜的高中、大学同学站在一边,他们属于相宜的朋友。
原本,莫以晨也跟他们站在一起,相宜妈妈把她拉到前面去,“你是我干女儿,是相宜的亲人。”
这些天,她的嗓子已经哭哑了,但这时说起话来,还带着哭腔,“来,我们站得离相宜近一点。”
追悼会上,小娅听人们讲相宜人多么有才情,成绩多么优秀,长相多么甜美,只觉得心里难受。
如果相宜在这里,对这一切,一定是不屑一顾的,因为这讲的不是她,他们只会说她是个披着天使外壳的小恶魔,老揪着她逃课不乖不放。
但相宜就是相宜,她是不羁的,她永远不会被这一切束缚。
现在留在追悼会上的,却只有溢美之词了。
因为她不在了,她不可能从棺材里跳出来,说:“你们在瞎编造什么,我有这么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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