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到被我扫到门口的汤碗碎片,忙站起来,方非开门进来时,我一只手抵在他的胸口拦住他,道:“小心,别踩到。”
方非扶住我的手,避开那堆碎片,看到屋里的狼藉,道:“怎么了,弄破手没有?”
说着抓了我的手看。
也只是方非在这个时候,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我受伤了没有。
我喉间一哽,不知怎的忽然想哭,抽回头道:“我饿了。”
厨房里已经很久没有飘出那么熟悉的香味了,我看着方非熟练地翻炒几个菜又盖上锅盖,回头又蹲下来处理地上的狼藉。
他变黑变瘦了,蹲下来时,自宽大的T恤领口可以看到他黝黑结实的后背。
“云南那边灾情很严重吗?”
我其实想问他的是留言是什么意思,开口却是这样的问题。
“嗯,比较严重,好多地方缺水得厉害。”
说到这个,他微微皱起眉,站起来道,“真希望那边快点下场大雨。”
我点点头,没有再说话,厨房里顿时静得吓人,只有锅里煮菜的声音。
我觉得气闷,走到灶边想帮着炒几下锅里的菜,却听到身后的方非忽然道:“你和钱律在一起了吗?”
我惊了惊,回头看他,他还在擦,极用力地,却没有回头看我。
“没有。”
我说,掀开锅盖一股热气冲上来,“还是你希望我和他在一起?”
“不希望,但是……”
“既然不希望,为什么放手让我跟钱律走?又在我走后一通电话也没有,也不接我的电话?”
我手中的锅铲有些泄愤似的在锅里乱翻了几下。
身后好久没有声音,我也不回头看他,把锅盖盖上,就站在灶前,“方非,你是不是后悔喜欢我了,后悔花了二十多年时间,在我这个并不出色又大你五年的女人身上?”
那天吴亮的话记忆犹新,我问出这句话时连手都在发颤。
人猛地被抱住,方非站在我身后,手臂用力地圈住我,属于他的气息劈头盖脸而来,我下意识地想挣扎,却被他更紧地箍住,脸贴着我的耳朵,呼吸就在耳边。
“我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他低低地说,“我想你归根结底是爱着钱律的,所以那天如果由着我的任性不让你跟他走,是不是有一天你会恨我?”
我挣扎的动作停下来。
“吴亮说我喜欢你可能只是执念,我一时思绪纷乱。
我忽然想,这二十年来我一直执著地认为你是我的,就算明知你心里想着钱律也不肯放手,只顾着自己的念想,却没有顾及你是否喜欢我,是不是大错特错的?所以我想,我是不是该放一次手,让自己选择?”
听他说吴亮,我颤了颤,轻轻地转身看着他,“所以那天他说那只是执念,一语惊醒梦中人,其实你发现你也没有那么爱我,只是不甘心?”
“那天?”
方非吃惊地看着我。
“你们说什么,我都听到了。
方非,那只是执念对不对,其实你不爱我,对不对?”
我句话问出来,我竟然有种绝望的感觉。
不知是不是因为我这句话,方非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我,半天才道:“执念就不是爱了吗?爱到偏执,几乎到了强迫你一定要爱我的程度,我当时觉得我对你已经差不多到了这么可怕的程度,而如果真到这种程度,那就不再是爱了而是变态。
吴亮这么说时我才猛然意识到,如果我爱你,我也许更应该给你的是自由,而不是束缚。”
“所以你自由到连消息都不发,电话都不接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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