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忌挠头嘿嘿一笑,脊背却莫名有冷汗冒出,“大少爷可是在跟言忌开玩笑呢?”
阿娘哎,杀气!
他他他……他绝对有从大少爷眼里看见了杀气!
“哦?那我倒是奇怪了。”
水沐清挽过长发说得好生轻巧,只是眼里的笑容没有一丝温度,“既然水府没养驴,为何你的脑袋时常被驴踢?嗯?”
“……”
清楚地听着门外这对主仆间的对话,眉玺也忍不住掩唇戚戚一笑,难得留下空暇整理起纷乱的思绪来……
八年前,为了换取那两条银蛇缓解自己体内的寒毒,她甘愿受命于主上。
是主上教会了她一切——教她化落梅妆,教她妙笔丹青,教她仪态修养,更亲身教她如何去媚惑男人——所以她会知道水沐清身上最敏感的位置……
当时她只当是主上存心让她破璧受辱,又怎会想起去追究这其中渊源?而如今她心里已有了数——七年前的那个晚上,和水沐清共醉欢愉的人是她自己,而不是杜妃夷!
既然如此,那么当时的杜妃夷又去了何处?而主上与杜妃夷之间又有怎样的恩怨纠葛?如今看来,“雒昙”
这个名字,包括他身上最防备不及的位置,除了她杜妃夷,又有谁能知道得这样清楚?那么主上会知道——是否意味着他与杜妃夷关系匪浅?
一定是了!
眉玺愈加坚定了自己的推测。
难怪主上每一次的探问,只要自己说杜妃夷的好话,说水沐清永远最爱杜妃夷,他便欣喜若狂……
而倘若——倘若这一切的目的只是为了要让水沐清许下承诺去娶杜妃夷,那么杜妃夷为何不亲自献身于他,却还要找一个替身来与她深爱的男人共赴鱼水之欢?换成任何女人都不可能会这么做的啊!
何况杜妃夷是那样骄傲的女子?除非——除非杜妃夷的身体——
这突来的念头让眉玺吓了一跳,而后赶忙抵住额头,阻止自己继续臆测下去,“杜妃夷都已经离开那么多年了,再这样妄加微辞实在不该——”
她话语一顿,刹那间有种不可思议的念头一闪而过——杜妃夷,当真是离开了吗?
眉玺霍然惊站而起,脸色惨白如纸,“不、不不,不可能会是这样……不可以这样想……”
然而脑海中许多纷乱错织的片段齐齐涌入,压得她几乎透不过气来。
究竟是从多少年前开始的回忆了?当时的她才五岁啊……
为何醒来时发现自己只身躺在万丈崖底?为何会失去从前的所有记忆,然后被上古穆教的主上带回?为何她会拥有和杜妃夷七分相似的容颜?为何八年前,当她第一次站在那个男人面前时,他会露出那样仇恨的眼神?那样深切的恨意,就好像,他们很久以前便已相识……
“你竟然……还活着?!”
是他对自己说的第一句话。
然后便是他疯狂地揪着自己的头发歇斯底里地尖喊,几乎破碎的喉咙眼里只重复着那一句——“既生瑜,何生亮?”
还有,那日,东唯跑来留给她神秘的耳语:“天呐,我竟然偷看到那阴阳鬼褪妆后的脸了!